他只好暫時放棄留種計劃,讓樓秉養一養身體。
樓秉身體康健,便會為樓喻提供更加寬裕的時間。
八州的工程建設如火如荼。
樓喻正在總衙處理公務,馮二筆來報:“殿下,楊繼安在外求見。”
“嗯?他求見?”樓喻有些驚訝,“讓他進來吧。”
須臾,英俊挺拔的少年踏進內堂,一身戎裝更顯卓越風采。
“屬下參見王爺!”
樓喻溫聲道:“起來說話。”
他威嚴日盛,即便面上溫和,手下人也不敢過于放肆。
楊繼安年紀漸長,懂的多了,便將對樓喻的親近埋在心底,平日里極為恭敬。
他起身后,稟道:“王爺,營中有位天圣教余孽一直求著要見您,說要、說要王爺替他解蠱。”
他聽到這事的時候只覺得極為滑稽,也覺得來稟報此事的自己相當滑稽。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那個張顯就是不聽話,非要王爺給他解蠱。
東安王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楊繼安等人自然不同意,可不管怎麼“教育”,張顯依舊堅持。
思及他曾經在余孽中身居高位,楊繼安擔心他會因不滿鼓動余孽,營中尚有兩萬余孽盯著,直接殺了更加不合適。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來請示樓喻。
樓喻早就將張顯這號人拋到腦后,聽楊繼安這麼說,才想起來確實有“解蠱”這麼回事兒。
可已經過去這麼多天,張顯要是想“解蠱”,早就開口請求了,怎麼會拖到現在?
他問楊繼安:“此人之前可有異常?”
楊繼安道:“他似乎是肚子痛了一回,便不斷請求王爺替他解蠱。”
樓喻:“……”
敢情只是個心大的,因為肚子痛才想起來“解蠱”?
他道:“肚子痛,可讓軍醫瞧過了?”
“瞧過了,只是尋常的病癥而已。”
樓喻啼笑皆非。
他不由問:“此人平日表現如何?”
楊繼安回道:“挺聽話的,就是肚子痛了幾回后,非要見您。”
從以往孫信的匯報中,樓喻便知張顯此人耳根子軟,極易被人煽動。
他在天圣教中地位不低,如果有他領頭歸順慶州,或許會降低改造兩萬人的難度。
外人終究比不過自己人嘛。
他便吩咐馮二筆:“去準備一些藥丸。”
馮二筆會意,立刻下去準備。
樓喻又交待楊繼安:“將人帶過來。”
“遵命!”
片刻后,馮二筆捧了個藥瓶進來,邀功道:“殿下,這是奴找醫院的藥童捏的,肯定不會露餡。”
藥丸呈灰褐色,帶著一股濃郁的藥味,看起來頗能唬人。
適時,楊繼安押著張顯進來。
張顯面色倉惶,見到樓喻便跪下求饒:“小人拜見東安王!東安王,小人之前已經聽了您的吩咐,您能不能替小人解蠱啊?”
樓喻很干脆:“當然可以。”
張顯大喜:“多謝王爺!”
“不過,若要解蠱,必須要用藥殺死蠱蟲,蠱蟲在你腹中多日,吸食你的精血,已變得極為強壯,必須要長期用藥,才能徹底滅殺。”
張顯連忙道:“求王爺賜藥!”
樓喻示意馮二筆將藥瓶交給他,又囑咐楊繼安道:“蠱蟲吸食精血,張顯因此受苦多日,滅殺蠱蟲期間,你等需要好生照顧,不可少了吃食。”
楊繼安眼睛一亮,“是!”
回營后,楊繼安安排張顯單獨住在一間營房,每日好酒好肉送入營房,引得其余天圣教余孽心里頭直泛嘀咕。
他們每日接受思想改造,對慶州已經不那麼排斥了,但離真心歸順還遠得很。
要是日后稍有不滿,恐怕就會尋釁滋事。
張顯被帶去見東安王,他們都看在眼里。
眼見張顯回營后成日享受,他們怎麼可能不羨慕嫉妒?
而張顯這些時日頗為安逸,楊繼安又親自改造他的思想,是以,他越發沒有反抗的心思,反而把慶州當成落根之地。
“今日過后,蠱蟲便會被殺死,營中明日不會再給你提供酒肉了。”楊繼安拎著食盒過來,順便帶來一個噩耗。
張顯滿臉震驚失落,“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楊繼安拍拍他的肩膀道,“說句實在話,你成日吃的這些,咱們慶州老百姓都吃得起。”
“怎麼會!”張顯不信。
他也就是在京城當官時才能吃到好酒好菜。
慶州老百姓還能比京城高官有錢?
楊繼安說道:“不信我帶你出營看看。”
正值晡時,城中家家戶戶都在做飯。
張顯穿過街市,一路聞著肉香而過,心中驚嘆不已。
怪不得都說東安王才是真龍天子!
能讓老百姓都過上這種日子,當然是真龍天子才能做到的!
張顯大受觸動。
他曾經也只是個普通的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過上平靜安寧的日子。
楊繼安說道:“在慶州,只要你有一把子力氣,只要你愿意做工干活,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張顯沉默不語。
回到營中后,他又被安排去住通鋪。
通鋪中都是天圣教的教眾。
他們見張顯變得白白胖胖,一個個紅著眼問他。
張顯悲憫地看著他們。
“還記得咱們教義的第一句話嗎?”
“記得!”
“天地皆暗,日月無光,清除奸宄,得入天堂!”
張顯問:“咱們之前是不是清除了奸宄?”
眾人:“是!”
張顯笑道:“所以,咱們現在到天堂了呀!”
眾人:“……”
有人憤慨說道:“是你一個人的天堂吧!你天天吃好酒好菜,當然覺得這里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