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
罷了,某人如此殷勤,他倒不忍拒絕。
“我醒之前,衙中可有人尋我?”
霍延替他穿好鞋襪,噙著笑道:“阿喻放心,并無緊要公務。”
“那就好。”
待洗漱完畢,馮二筆端來膳食,都是一些味道清淡的。
樓喻坐下吃飯,霍延就跟著坐下,陪他吃飯。
他吃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樓喻被他這黏糊勁逗笑了。
遂掀眼瞧他:“今日營中沒事做?總在我眼前晃什麼?”
霍延認真道:“事情可以明日再做,今日我陪著阿喻。”
樓喻:“……”
他試圖轉移霍延注意力:“京城暗部傳來消息,湯誠氣焰越發囂張,我擔心繼續下去,會對陛下不利。”
像湯誠這樣的,如果沒有別人壓制,權勢遲早會蒙蔽他的雙眼。
理智一旦沒了,他就會像發瘋的野狼到處咬人,屆時樓秉必定首當其沖。
霍延:“嗯。”
樓喻問:“你覺得湯誠的弱點是什麼?”
“嗯。”
“……”
樓喻轉頭看過去,便見平日里英明神武的霍將軍,正發著癡,直愣愣地盯著他瞧。
他無奈搖頭,遂不再問。
吃完飯,他起身去院中消食,霍延亦步亦趨跟在旁邊,像只粘人的大型犬。
樓喻吩咐馮二筆告知總衙一聲,若有重要公務,可來府宅稟報,若無便罷。
總衙已有一套成熟的機制,就算他不在,也能正常運轉。
樓喻又悠閑地度過一天。
霍延就這麼粘了一天。
可到了晚上,白日里溫柔體貼的忠犬,卻化作兇狠貪婪的孤狼,抱著樓喻死不撒手。
到底年少氣盛,加上食髓知味,又是一夜荒唐。
若非樓喻平日勤練不輟,身體強健,恐怕已經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過了幾日,鳶尾揣著詞曲手稿,前來拜見樓喻。
樓喻先看了歌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朗朗上口,充滿力量感,確實不錯!
他問:“能找人唱來聽聽嗎?”
“王爺若不嫌棄,奴可以唱給王爺聽。”鳶尾低聲委屈道。
樓喻解釋道:“不是不愿聽你唱,只是你嗓音圓潤婉轉,唱這種曲應該不是很適合。”
鳶尾:“……”
他忽然轉換嗓音道:“王爺,您看這樣成嗎?”
樓喻和馮二筆皆大感驚訝。
這聲音渾厚剛正,與方才的大相徑庭啊。
馮二筆忙道:“你怎麼變聲音了?你還擅口技?”
鳶尾搖首:“只是客人都不愛這樣的嗓音,我們從小就學習如何讓聲音變得婉轉纖細且不落痕跡。”
樓喻心中嘆服:牛掰啊!
好好一個男中音,硬生生練成黃鸝鳥。
不過不得不說,換回男中音后,鳶尾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變化。
之前的他我見猶憐,現在的他眉眼間的媚意已然消散大半。
樓喻由衷道:“你這樣挺好的。”
鳶尾笑道:“多謝王爺。”
他抬步走到院中,站在陽光下,清俊的面容泛著淡淡的光。
仿佛卸下了什麼重擔似的。
“王爺,請聽奴唱。”
下一刻,清越嘹亮的歌聲驟然響起,鏗鏹頓挫,凜然威嚴,聞罷令人心情澎湃,熱血激昂。
一曲罷,鳶尾落落大方道:“王爺,若有笛聲和鼓聲加入,效果更佳。”
樓喻情不自禁擊掌。
“不錯,很不錯,就這個了。你回去后挑選嗓音嘹亮的歌唱演員,組成一個合唱團,至少要五十人,男女都有,再讓樂工排練伴奏,到時候我再看看整體效果。”
鳶尾大致聽懂了,但是:“歌唱演員?”
“就是會唱曲的優伶,”樓喻頓了頓,“要是練得好,以后你們是要登臺演出的,就叫演員吧。”
鳶尾眼眶微紅,聲音又軟下來:“多謝王爺恩典。”
樓喻笑了笑。
軍歌敲定后,校歌也敲定下來。
不得不說,鳶尾的創作才華還是不容置疑的。
不過創作歌曲只是一部分,他組織這些優伶,是為了打造一個演出團,到時候八州巡回演出,既是教授軍歌,也是為了慰問。
“聽說伎館還有表演諧戲的?”
諧戲就是指演員扮丑角逗笑觀眾。
這些在時人眼中,都是下九流的勾當,很讓人瞧不起。
鳶尾頷首:“是。”
“你回去讓他們好好編排一出戲,屆時登臺表演,若是能逗笑半數以上的看客,本王重重有賞。”
“是!”
鳶尾回去后,將消息告訴館主,館主又通知伎館上下,優伶們皆歡欣雀躍,恨不得立刻去給東安王表演。
四月底,軍部收到指示,說是五月初東安王要來軍營視察,順便慰問諸位將士。
公文上寫著視察,但具體怎麼視察法,誰也不知道。
李樹嘀咕道:“統領,咱們需要做什麼?”
霍延吩咐:“搭個臺子,弄好看點。”
“……”
李樹好奇問:“搭臺子干什麼?王爺是不是要發言激勵營中將士?”
霍延唇角上揚:“到時候就知道了。”
“統領,”李樹驚奇地打量他,“我發現你最近心情很不錯啊,遇上好事兒了?”
霍延瞬間收斂笑意,淡淡瞥他一眼:“還不快去準備。”
“是!”
得知王爺要來視察,營中將士紛紛摩拳擦掌,拼命訓練。
眾人皆知東安王對軍隊戰力格外看重,這次來視察,一定會檢驗他們的訓練成果。
五月初一,樓喻車駕駛向軍營。
車駕后面,還跟著一串隊伍。
隊伍中,每一個人都穿著相同的墨綠色勁裝,身段高挑,面容姣好。
老百姓湊在路邊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