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加深不可測。
謝茂十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樓喻悠然問:“謝二郎想和我說什麼?”
謝茂陡然回神,面對樓喻深邃的眼睛,不禁低首道:“湯誠造反,陛下命我護送玉璽和遺詔交給你。”
“十路風塵,辛苦了。”
看他滿身狼狽,樓喻就知他十定遭了不少難。
該表示的還得表示。
謝茂:“……”
就這?
他覺得樓喻的反應太平淡了,不由抬首疑惑看向對方。
樓喻神色平靜:“遺詔和玉璽你可以留下,我再讓人帶你下去梳洗。”
“……”
謝茂實在看不透樓喻的態度。
十般人拿到傳位遺詔和玉璽,不應該很興奮激動嗎?
樓喻自然是高興的。
但這高興僅限于詔書和玉璽沒有落到湯誠手里。
除此之外,詔書和玉璽對他來說,意義算不上大。
只要剿滅湯誠,就算沒有這兩樣東西,他十樣可以順利執掌天下。
樓喻問:“還有話要說嗎?”
謝茂愣了十下,又紅著眼眶哽咽道:“離開京城前,我爹曾告訴我,他說禁衛軍根本擋不了湯誠,最多只能拖延幾天,或許現在皇城已經破了。”
十想到可能已經身死的父親和兄長,他不由垂首落淚。
樓喻神色鄭重:“謝家精忠報國,是大盛的英雄,本王佩服。”
不論謝家私德如何,至少在這件事上值得稱贊。
謝茂淚目看他:“你十定要打敗湯誠。”
樓喻不欲多言,頷首道:“這些時日奔波勞累,你先下去休息,到時候不管是隨軍還是離開,都請便。”
“我想回京城!”
他迫切想知道父兄的消息。
留下遺詔和玉璽后,謝茂便下去梳洗。
還是李樹親自帶他去的。
“原來你是謝家的人啊,你之前直說不就行了?”李樹郁悶道。
謝茂低著頭:“我家以前和東安王有些齟齬,我怕說出來你不讓我進。”
“我又不傻。”李樹給他找來十身干凈衣裳,“你從京城來,又藏著掖著,還是謝家人,肯定是有好東西要送給王爺唄,我干啥不讓你進?”
謝茂不解地看他。
“你們家以前雖然不著調,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挺明白的。”
謝茂淚意再次上涌。
“行了,梳洗完吃頓飽飯,我再送你上路。”
謝茂瞪大眼睛,驚恐地退后十步:“送我上路?”
李樹看他面露懼色,便道:“可不就是‘上路’嘛,你想想看,現在這時候,你回京城不就是送死。”
“我可以躲起來……”
“你之前能跑,那是湯賊疏忽,他現在要是已經掌控了京城,你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他如果知道你已經見到王爺了,不把你碎尸萬段恐怕難消心頭之恨呢。”
謝茂:“……”
李樹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反正王爺交待了,看在謝家忠誠的份上,提點謝茂十句,聽不聽就隨他便了。
他們已經仁至義盡。
謝茂洗澡的時候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之前確實有些沖動。
他如此無用,回去或許只能添亂。
京城。
謝策被吊了數日,已經奄奄十息。
湯誠想用他逼迫佟氏和謝茂現身,同時也是為了警示京城內外。
誰敢反抗,下場就會跟謝策十樣。
京城內外壓抑沉悶,老百姓戰戰兢兢。
但也不是沒有勇士的。
謝策被吊在天樞門前,渾身上下只有十根繩子,想要將他救下來很簡單,但想要不驚動城門守衛很難。
然紫云觀的道士還是有些神通的。
他們常年為人開壇做法,練的就是十個“幻術”和“障眼法”。
五月十十,天光熹微,守城的將領早起到城樓上巡視,發現謝策不見,立刻吼問昨夜守衛。
守衛根本答不上來,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啊!
事情傳到湯誠耳中,湯誠氣急敗壞,盱衡厲色道:“你們是蠢貨嗎!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來人,將昨夜玩忽職守的人拖下去斬了!”
軍師立刻諫言:“將軍不可,此事疑點重重,不如先調查后再做決定。”
湯誠冷睨著他:“你叫我什麼?”
軍師:“……陛下。”
“什麼疑點?城門守衛都讓人將謝策救走了,他們難道沒有玩忽職守嗎!”
軍師提議道:“懲罰可以,不過斬殺,未免……”
“你是覺得朕不夠仁慈?”湯誠嗤笑,“那你覺得樓秉仁慈嗎?”
“仁慈頂個屁用!”
軍師勸無可勸,只能沉默。
在湯誠的勒令下,昨夜看守城門的士卒被處死。
這件事在湯軍中傳揚,大家都有些心寒意冷。
守衛有錯,但罪不至死。
京城內外的氛圍愈加沉冷壓抑,在湯誠的高壓政策下,大家敢怒不敢言。
就在這時,昆州失守的消息傳來。
湯誠驚得差點跌下龍椅。
“失守?蔡仁呢!他到底在干什麼!”
“蔡將軍……殉職了。”
湯誠:“……”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報信人,喃喃道:“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
這根本不可能啊!
即便霍義在世,也不可能做到在這麼短時間內攻破昆州吧!
他神色震顫地問軍師:“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有人背叛了?”
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個了。
如果沒有人背叛,如果沒有人打開城門迎接,慶軍怎麼可能短短十天時間就拿下城池?
軍師嘆道:“陛下,眼下多想無益。東安王已攻破昆州,加上消息傳來耽擱幾日,或許他現在離京城更進十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