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樓喻贊嘆地看向薛齊:“薛愛卿著實讓朕驚喜,竟提出“三部招考不限男女”這等耳目一新的方式,朕心甚慰。你為女子爭取這樣一個機會,朕想想該賞你什麼。”
“這是臣應盡之本分!”薛齊激動跪地道。
其余人傻眼了。
原本叫得最歡的,居然搖身一變,成了為女子爭取考試機會的第一人!
何其詭異?!
樓喻笑了笑:“聽聞薛愛卿家中有一嫡女,朕便封她為鄉君,如何?”
在大盛,女子也有爵位。從高到低為長公主、公主、郡主、郡君、縣主、縣君、鄉君。
這些多為宗室女的封號,除非皇帝特下圣旨,否則尋常女子很難獲此殊榮。
一旦獲得封號,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耀!
這完全是光耀門楣之事啊!
薛齊怎能不高興?
他眼含熱淚,俯身跪拜:“臣叩謝陛下隆恩!”
樓喻笑意更甚。
他環視群臣,溫和道:“今日辯論不分輸贏,到此結束。”
他還沒有說退朝,禮部尚書郎平忽然出列,啞著嗓子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樓喻神色不變問:“何事?”
“陛下生辰將至,是否提前準備壽宴一事?”
大家都愣了一下,嘶,還是禮部想得周到!
陛下生辰是八月廿八,確實快到了。
而且那時候正好秋收剛過,喜上加喜啊。
樓喻自己都差點忘了。
他想了想,交待道:“國家初定,各地都尚未恢復元氣,朕無意大辦。”
郎平又說:“稟陛下,昨日禮部收到來自北境的國書,阿骨突部打算派遣使團入京,慶賀陛下登基。”
樓喻登基的時候,估計阿骨突部還沒收到消息,所以來得有些晚了。
但不管再晚,對方派遣使團過來,他們總不能不招待。
使團大約在八月下旬抵達京城,恰逢樓喻生辰,借機宴請北境使團,倒也兩全其美。
樓喻遂道:“既如此,宮宴就交由禮部操辦,既不可鋪張浪費,也不可丟了大盛的顏面。”
“臣遵旨!”
早朝之后,一道圣旨進入薛府,此事迅速在京城傳開,引發軒然大波。
圣上封薛家嫡女為鄉君,為什麼?
她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嗎?還是說薛尚書立了什麼不得了的功勞?
不僅如此,他們還發現招考告示換新的了。
“不限男女?!”
“之前三部的招考政策改了!現在不限男女了!”
有人忍不住道:“以前也沒說限制男女啊。”
“你傻啊,能去考試的不都是男人,女人還能去參加考試?”
“你忘了?現在財政部可是女子當權呢。”
“嗐,怎麼突然就換了告示呢?”
“我打聽到了!你們知道薛家嫡女被封鄉君的事吧?”
“當然知道,可這跟告示有啥關系?”
“據說是薛尚書向圣上提議,三部招考可不限男女,圣上就賞了他!”
“他為什麼要提這個?”有人納悶,“我那天還聽我家主人說,薛尚書很反對女子為官的。”
“真的嗎?我都有些聽不懂了。”
“我也搞不明白了。”
大家的困惑,在《京城旬報》新一期出爐后得到了解答。
樓喻說到做到,他確實挑出一些有理有據的辯詞,刊載在報紙上,供天下人爭論。
大家這才明白,突然換告示,就是為了證明這個辯題的是與否。
好家伙,眾人瞬間被勾起好奇心。
除去一些酸腐,幾乎所有人都期待著結果。
薛府,薛盈手捧圣旨,激動地跪在地上叩謝皇恩。
傳旨官離開后,她一直坐在府中等,等到薛齊散衙回家,立刻跑過去說:“謝謝爹!”
薛齊有些別扭,但看女兒開心的模樣,他還是很欣慰的。
“日后你就是鄉君了,更要注意儀容舉止,免得……”
“爹!”薛盈打斷他,“你都支持女子為官了,怎麼還說這些話?”
“爹那是——”
薛齊連忙閉嘴,圣旨都接了,他好像已經沒資格反對了。
薛盈不知他心中糾結,喜笑顏開道:“之前爹還說過女子為官不成體統,沒想到您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爹,女兒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參加財政部招考。”
“胡鬧!”薛齊厲色斥道,“你一個姑娘家,考什麼試!”
薛盈震驚加委屈:“不是您提出男女同考的嗎?為什麼我不能去?您之前還說過我的才情不比男子差,您為什麼不讓我去考?”
“你現在可是鄉君!你就算考上了也不過是個衙門小吏,有什麼用?!”
薛盈氣得口不擇言:“難道您不是一步一步升上來的嗎?!”
“你——”
薛齊揚起手,卻又不舍得打下去。
薛盈眼淚奪眶而出:“您一邊提出男女同考,一邊不讓我去考,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平素活潑開朗,何曾這般哭過?
薛齊不由心軟。
他嘆口氣,語重心長道:“阿盈,爹不是不愿你去參加考試,爹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考不上給您丟臉?”
“不是。”薛齊沉重道,“爹相信以你的聰慧肯定能考上,但考上之后呢?”
薛盈不解:“什麼意思?”
“考上之后,如果衙門里都是男人,只有你一個姑娘家,他們就會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你,你能受得了嗎?”
薛盈反問:“就像爹和其他人一樣,用異樣的眼光排擠樓尚書她們嗎?”
薛齊:“……”
薛盈堅定道:“她們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雖然京城對樓荃她們指指點點,但像薛盈這樣有志向的女子,都將她們當成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