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人還是不服氣,見說服不了族長,便對視一眼,跑到羅逸旁邊。
“羅逸,你為什麼要跟過來?”
“是啊,族長為了照顧你,特地讓大家走慢點,眼看就要遲到了。你身體不好,就在族里歇著不好嗎?”
“實在不行,我背著你走吧!”
羅逸:“……”
他看著這些人臉上的認真,忍不住笑起來。
一直活在陰謀算計里,突然碰上一群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是真的令人愉悅。
他本就生得清秀,笑起來俊雅端方,弄得那些青年都有些發愣。
這也是他們覺得羅逸跟部落格格不入的地方。
部落里不管男女,常年在山林里游逛或打獵,跟野猴子沒什麼兩樣,乍一見到羅逸這樣文弱的,總覺得別扭,就好像鍋和鍋蓋搭不上一樣。
“你笑什麼?”一小伙子瞪著眼睛問。
羅逸說:“我就是覺得高興。”
幾人:“……”
他們就沒見過這樣的怪人!
山林的地面上鋪了好些枯葉殘枝,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坑里或者被絆到。
羅逸走得實在吃力,忽然就被絆了一下,身體往前撲去。
斜地里一只手臂伸過來,拽著他的腰帶將他提了起來。
“看著點路!”高高壯壯的青年皺眉嘀咕一句。
羅逸下意識拱手笑道:“多謝。”
青年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人笑得可真假。
他扭過頭往前走,懶得跟羅逸搭話。
羅逸緊隨他的步伐,狀似隨口閑聊:“我記得你,那天我回部落的時候,是你將我攔下的。”
青年沒吭聲。
“大家都叫你阿石,那我也叫你阿石吧。”
青年頭也不回:“榮石。”
其他幾個青年湊在旁邊,聞言哈哈笑起來:“羅逸,你竟然連阿石都不認得!”
羅逸面露訝色。
姓榮,那肯定是族長一脈的了。再看這些族中的青年對榮石的態度,他約莫猜出來榮石的身份。
原本榕族是姓“榕”的,歸朝廷管轄后,部落的姓大多都被中原同化,“榕”變成了“榮”。
就連羅逸祖上也不是姓羅。
羅逸不由道:“原來是少族長,羅某失敬。”
“哎呀,咱們這兒不興這一套,聽著怪別扭的。”一青年嘀咕道。
羅逸點點頭:“我會好好學習部落風俗的,對不住。”
他沒什麼脾氣,說話溫溫柔柔的,倒是讓幾個想找茬的青年歇了心思。
大家都沉默下來,有時候見羅逸走不動,甚至還會幫他一把。
羅逸再次體會到這些族人的可愛之處。
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公主和駙馬在回京途中被綁,這件事已經觸怒了陛下,不論如何,以這位昭慶帝的性情,定會派兵前來平亂,到時候受難的還是這些族人。
羅逸已經見過太多戰亂了,不論是西北大大小小的沖突和戰爭,還是之前的內亂,他都經歷過。
這些年,他被詭計和鮮血籠罩,片刻都得不到安歇。
直到回到祖籍,方才感受到一種平靜與安寧。
他不明白,榕族這樣一個偏向溫和的部落,為什麼會參與這場獨立游戲呢?
“我在族里看到不少孩子都會認字背書,是不是長大了想去科考?”羅逸故意問道。
“科什麼考?”一人不屑道,“科考有什麼用,還不如種地打獵來得安生。”
他說完還瞅了瞅羅逸,意思很明顯。
當上大官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家破人亡,過了十年才平反。
榮石忽然出聲打斷:“快到了,都安靜。”
大家便都不再說話。
走在前頭的都是族中的重要人物,比如族長、族老等。
隊伍在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方停下。
羅逸看不到前面的情況,遂邁步往前走,卻被一條手臂攔住。
“干什麼去?”榮石一雙濃眉寫滿防備。
羅逸淡定道:“湊個熱鬧,少族長,煩請行個方便。”
“前面都是各族族老議事,你不能去。”榮石絲毫不客氣。
羅逸反問:“你是少族長,你也不去嗎?”
榮石吩咐兩人:“你們看著他,我到前面去。”
羅逸:“……”
他叫住榮石,無奈問:“你知道族長為什麼要帶著我嗎?”
榮石不由駐足。
一人道:“族長說了,是為了照顧你。”
“照顧有很多方式,可偏偏帶我來這兒,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榮石他們當然覺得奇怪,可族長不跟他們說實話啊。
羅逸招呼榮石:“你是少族長,我只能告訴你,湊近點兒。”
榮石半信半疑,擰著眉返回,側耳過來,卻聽羅逸輕聲說:“逗你的,哈哈。”
他猛地抬起頭,狠狠瞪向羅逸,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吩咐兩位族人:“看緊了。”
話音剛落,忽有族人跑來:“少族長,族長讓你和羅逸一起過去。”
榮石:“……”
羅逸忍俊不禁。
兩人來到前頭,便看到對面的兩族族人。
其中一個頭戴寬帽的人哈哈笑道:“榮老頭,你家阿石終于舍得帶出來了?”
榮族長慢悠悠說:“羿族長,年輕人總得出來見見世面。我這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總得后繼有人哪。”
“阿爺。”榮石不滿他這樣咒自己。
巫塔族族長手執權杖,身穿黑色袍服,一雙眼又深又幽。
他盯著羅逸,聲音嘶啞道:“榮老倒是帶了個新面孔。”
榮族長還沒說話,榮石就率先開口:“兩位族長,這是我的新奴隸,請別見怪。”
羅逸:“……”
巫塔族族長目露寒意:“雖然奴隸是要貼身伺候的,但他不能參加這麼重要的事情,讓他離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