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樓喻才收斂笑意,冷冽威嚴的目光掃視階下諸臣。
宋御史想死的心都有了。
“臣遵旨。”
這下好了,朝中所有人都會對他避如蛇蝎。
而且,日后再也沒人敢輕易彈劾女官府上的事,誰知道會不會再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弟弟啊!
事情傳開后,京城老百姓皆感震驚。
唐狀元竟然是唐侍郎的親弟弟!
原來是他們錯怪唐侍郎了。
更神奇的是,一些熱衷出入特殊坊院的官員們,竟一個個潔身自好起來。
但也有人實在憋不住,就喬裝打扮偷偷地去。
可宋御史多有經驗啊,那些人喬裝再厲害,也躲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彈劾!彈劾!彈劾!
宋御史拼了命地上奏疏,幾乎將朝中官員得罪了個遍。
樓喻每天看著彈劾作風問題的折子,簡直樂不可支。
關于女官的爭議,因為這次的烏龍事件,暫時平息下去。
唐修雖為事件的苦主,但明眼人都瞧出來他就是在挖坑。
作為改革派的新人,唐修在官場受到了不少排擠和刁難。
但他絲毫不懼。
不過雖然唐雯“作風問題”澄清,可關于她的傳言依舊不斷。
比如,一個長房嫡女,會因為什麼被家族丟棄,甚至還去官府改了戶籍?為何唐家要封鎖唐雯的消息?
所有的猜疑都指向一點——唐雯一定做過什麼!
越來越多的人去唐氏打聽,結果唐氏給出一個相對有說服力的回答——
曾有云游道長為唐雯算過命,說她有帶金佩紫之相,只是唐家這方淺灘束縛了她。
遂更改戶籍,放她展翅高飛。
此事便這般揭過去了。
昭慶元年六月,京郊工業區和大學教舍皆已竣工。
樓喻正在勤政殿開會,忽聞壽康宮來人稟報。
太后發動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昭慶元年六月十六,黃昏,一聲嬰兒啼哭響徹壽康宮。
適時,紅霞漫天,祥云見世,宛若鳳凰啼鳴。
“是個小公主!”穩婆用襁褓包裹女嬰,交給宮人抱出內殿。
殿外樓喻焦急等候,他緊緊握著霍延的手腕,試圖從他身上汲取一點力量。
樓荃也在旁邊急得冒汗。
唯有樓績,在江嵐發動時就一直陪在內殿,根本不管什麼“污穢”之說。
好在江嵐這胎懷相穩,加上有過三次生產經驗,平日里積極鍛煉身體,生產時倒還算得上順利。
小公主被抱到樓喻面前,樓喻心中霎時盈滿感動。
他根本不敢抱,只傻笑望著襁褓中皺巴巴的嬰兒,哽咽問道:“太后可還安好?”
“回陛下,太后安好,只是后頭還有一個。”
樓喻點點頭,他娘是雙胎,還得等。
“好生照料小公主。”
不多時,另一聲啼哭終于響起,只是聲音比前頭要弱上幾分。
“恭喜太上皇,是個小王爺!”
男嬰被抱出來,樓喻看了幾眼,便急匆匆要往內殿沖。
“陛下,您不能……”
“有什麼不能的!”樓喻呵斥一聲,匆忙踏入內殿,行至江嵐榻前。
雖生產順利,可江嵐到底年紀大了些,生完就昏睡過去。
樓喻指甲掐著掌心,硬生生憋住眼淚。
無恙便好。
太后娘娘順利誕下一對龍鳳胎,朝野上下,盡皆為之歡喜。
龍鳳呈祥,好事啊!
況且孩子出生時,天際祥云隱現,必是吉瑞之兆!
翌日朝會,樓喻直接下旨,冊封小公主為榮樂長公主,小王爺為瑞親王。
朝臣紛紛道喜,心里面想著滿月宴的時候應該準備什麼樣的賀禮。
皇帝喜氣洋洋,朝堂自然一片祥和,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觸霉頭。
朝會結束后,范玉笙叫住楊廣懷。
“楊相,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不知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楊廣懷悠悠問:“哪里不對勁?”
“我本身不信道,若有冒犯,還請楊相見諒。我只想知道,青鶴觀主的批語到底是真是假?”
他緊緊盯著楊廣懷的眼睛。
楊廣懷神色無波:“抱歉,我對道法只通皮毛,青鶴觀主修道數十載,做出這樣的批語,自有他的道理。若是假的,他又怎敢欺瞞圣上?”
范玉笙腦子里靈光一閃:“倘若,他是受……驅使呢?”
受誰驅使,他沒說出口,但楊廣懷聽明白了。
他知道,這樣的批語根本瞞不住范玉笙。
以前范玉笙沒提,是因為沒往那方面想,可是現在看到陛下對榮樂長公主以及瑞親王的疼愛,便發現了蹊蹺。
“范相,請慎言。”
范玉笙對上他深邃廣袤的眼眸,猛地一個激靈。
他連忙拱手道:“是我著相了。”
楊廣懷遂笑道:“陛下心系天下蒼生,既是百姓之福,亦是朝廷之幸,其余事,便放寬心罷。”
范玉笙心中輕嘆:“陛下一秉至公,我的確不該糾結于那些凡俗瑣事。”
“范相想通便好。”
勤政殿,樓喻帶著霍延一起翻閱典籍,想要為妹妹弟弟取一個絕佳名字,可是翻了大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
他往后一倒,書攤在臉上,郁悶道:“叫什麼好呢?”
霍延拿開他的書,笑道:“關心則亂。”
“唉,就是想給他們最好的。”
樓喻純粹就是老父親心態。
霍延好笑道:“太上皇也想取名呢。”
“他都取三個了!”樓喻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