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過去,少東家依舊是少東家。
見謝茂來了,便特意吩咐雅間,陪他一起喝酒用膳。
兩人邊吃邊聊。
“我說謝兄,老太君這些年幫你張羅了那麼多親事,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成親呢?”少東家微醺道,“你知道外頭都怎麼傳你嗎?”
“傳我什麼?”謝茂哂笑,“說我不行還是說我喜歡男人?”
少東家哈哈笑道:“都有。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成親。”
謝茂已經快三十歲,不過他相貌本就俊朗,雖然年紀大了,可這些年的歲月沉淀,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成熟穩重,倒是比年少時更具魅力。
他搖首嘆道:“不是我不想成親,而是沒有碰到合適的。”
少東家與他相交多年,如何看不出他落寞的情緒?
他眉頭一挑:“難不成,你是有了心上人,但沒追成?”
謝茂悶頭喝酒,未答。
“真的啊?”少東家差點跳起來,驚訝道,“你這藏得也太深了!到底是哪家的千金,連你謝二爺都看不上?!”
謝茂無奈苦笑:“你就別取笑我了,若是沒有這頭銜,我算得了什麼?”
“可是成親本就是要看家世的呀,再說了,你去年不也升職了嘛,有家世有才能有相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給你!要不然你娘能給你張羅出那麼多親事?”
謝茂:“我娘給我張羅的,都是那些世家的千金。”
“這不挺好的嗎?”
“我就覺得,跟她們沒有話說。”謝茂又仰頭喝酒。
少東家真的好奇了:“你到底看上哪位佳人了?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想想辦法呢。”
謝茂藏在心里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憋不住了。
他低低道:“你知道我一開始為什麼報考交通局罷?”
少東家仔細回憶:“我記得好像是被交通圖給吸引了,對不對?”
“嗯,那你知道圖是誰畫的嗎?”
“你跟我說過,是測繪局的人。”
謝茂望著酒杯中的倒影,喃喃道:“她那麼有才華,還身居高位,我怎麼配得上?”
少東家腦子轉得快,悚然一驚。
“你說的不會是那位孫測繪吧!因為一張圖你就喜歡她了?”
謝茂搖搖頭,“不是,我見過她。”
交通局跟測繪局打的交道多,孫測繪的大名交通局無人不知。
少東家嘆道:“可我聽說她是個孤兒,先不說她吧,就說你娘,你娘能同意?”
“孤兒怎麼了?她憑著自己的能力當上朝廷命官,還不夠嗎?”謝茂氣呼呼道,“而且我娘已經看開了,她欣賞有能力當官的女子,也跟我說過,只要我愿意成親,娶誰都行。”
“那就只看佳人同不同意了?”少東家摸摸下巴,“要不兄弟我給你支支招?”
“沒用,我打聽過,她打定主意一輩子不成親。”
謝茂苦悶地又灌了一口酒。
少東家:“……”
那他真是愛莫能助了,可憐的謝兄。
不過,他這位謝兄變化是真的大。擱以前,謝二郎能看上一個孤女?
說到底,還是當今圣上辦的報紙深入人心。
發泄心中煩悶之后,謝茂從錢袋中掏出幾張紙,拍到少東家面前,“飯錢。”
少東家沒看清,還以為他糊弄自己,“好哇,你竟拿幾張紙打發我!”
“什麼紙!這是朝廷發的月俸,報紙上都登過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少東家:“……”
他知道,但到現在也沒有人用紙幣來樓里花銷,他也沒見過紙幣。
“行吧行吧,這紙幣還挺精美,就當留作紀念吧?”
謝茂無語:“什麼紀念,以后用的地方只多不少。”
“怎麼可能……”
“少東家,”門外有伙計急聲道,“方才有客人用紙幣付賬,掌柜叫小的來請示您。”
少東家:“……”
謝茂笑著拍拍他的肩。
“這不是來了嗎?”
京城率先掀起一場“貨幣革命”。
老百姓一開始并不愿意用銅板換紙,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越來越依賴紙幣的輕便與快捷。
紙幣的出現,加速了工商業的繁榮與發展,整個大盛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與活力。
昭慶八年夏,在諸人的努力下,《民法典》與《刑法典》終于編纂完成。
兩部法典為大盛提供了更加穩定堅實的保障。
樓喻正在勤政殿看奏疏,霍延忽然前來,神色微凜。
“怎麼了?”
霍延將他抱進懷里,嘆聲道:“今天阿瓊跟我說,她要成親了。”
“這是好事啊,你怎麼喪著一張臉?”樓喻促狹問。
霍延悶悶道:“就是有些舍不得。”
“阿瓊有主見,有能力,她可以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樓喻倚其肩膀,笑著安慰他,“他們都長大了,以后都會成親。”
霍延垂眸看他,忽地啞聲問:“那你呢?”
“什麼?”樓喻訝然抬首。
霍延眸色深沉,隱露忐忑與期待。
“你可愿成親?”
第一百二十五章
霍瓊成親的對象是陳玄參。
兩人年少相識, 志同道合,一起經歷過這些年的動蕩與安定,早就有了相攜一生的打算。
她和陳玄參治過很多病人, 救過不少人的性命, 是以成親當日, 高朋滿座,賓客云集。
霍煊喝著悶酒, 嘆著氣對霍延說:“小叔啊, 阿瓊以后就是陳家人了, 我心里頭真難受。”
“什麼陳家人。”
霍延睨他一眼, “她永遠都是霍家人。”
霍煊耷拉著腦袋,“理是這個理,希望陳玄參那小子能識相點, 但凡他對阿瓊有半點不好, 我絕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