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在座的基本都贊同。
培努見狀,不由仰天大笑片刻,言辭極為犀利:“頌罕,你當年被盛國人救了一條命,你這麼跪舔我能理解,但在座的諸位又是怎麼回事?!”
頌罕拍桌而起:“你放屁!誰他娘的跪舔?我都是為了草原著想!”
“你想把女兒嫁給盛國皇帝,誰不知道這個事兒?”培努冷冷道,“而且當年盛國使團在王庭攪動風雨,騙取澹州城,你頌罕也有一份!”
頌罕:“……”
烏帖木忽然沉聲道:“照你這麼說,本王也有份了?”
當年王庭變動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培努在這種場合追憶先王,不就是在落烏帖木面子嗎?
他是不是瘋了?!
培努冷哼:“當年我駐守澹州城,若非某些人利益熏心,咱們阿骨突部完全可以憑借澹州直取盛國!可是現在呢,你們都屈服于盛國帶來的虛假繁榮上,你們到底明不明白,我們要的不是盛國的施舍,而是盛國的所有!”
這話讓在場之人精神一震。
好像有點道理啊。
這十年間,他們確實有些依賴盛國的公市和私市了。
遙想當年,阿赤那德還在位時,他們的騎兵可以在盛國邊境肆意掠奪,而非現在,不過幾個小沖突,就召集眾人急急忙忙地商議。
哪還有半點草原部落的威風?
烏帖木何嘗不知培努的心思。
當年若非為了培努手下的那群戰士,他早就將培努斬殺了。
培努所言,看似是為草原著想,其實說到底,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
他身為先王舊部,自然不得重用,這使他在王庭無權無勢,從互市中賺不到什麼好處。
不受重用,沒有好處,當然沒有意愿繼續干下去。
從培努的角度來說,他是草原勇猛的戰士,如何才能讓他受到重用?那就是打仗!
只有打仗,才能讓他重新成為草原的英雄。
破壞互市,就是破壞兩國友好交往的象征。
烏帖木開口質問:“培努,你口口聲聲談及先王,那麼先王還在時,我草原牧民的生活比得上現在嗎?”
“先王當初攻取澹州,若非王庭被襲,他根本不用回援,完全可以趁熱打鐵,再取盛國其余城池!到那時,咱們入主中原,日子還能比現在差?”培努氣憤反駁。
這些年,他每每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心痛非常。
好不容易攻下的澹州,就那麼送回去了!
在場之人均皺起眉頭。
是啊,要是當年能直取中原,他們現在是不是就能同盛國貴族一樣,過上神仙般的美妙生活?
一時間,他們對罪魁禍首烏帖木都有些怨懟。
要不是烏帖木為了私利偷襲王庭,阿赤那德一定可以打到盛國京城!
本來是唾手可得的財富,而今卻要靠盛國建立互市才能獲得一兩點,這不是跪舔是什麼?
帳中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這時候,頌罕冷哼一聲。
“你們能不能別做夢了?就算當年阿赤那德攻下盛國,你們真以為自己能高枕無憂?”
這次不用培努,有人率先問責:“頌罕,你不要做盛國的走狗!”
“去你娘的走狗!”頌罕大罵道,“當年要不是阿赤那德自作聰明,澹州也不會無條件歸還!說到底,還是他無恥且無能!”
培努不再爭辯,直接問:“你們還想繼續做盛國互市下的奴隸嗎!大家都是草原上的勇士,為什麼要等著盛國的那點小施舍?不臊得慌嗎!”
這些貴族高官們,骨子里就有掠奪的天性,還相當好面子,被培努這麼一激,便紛紛拍案而起,怒目圓瞪。
“大王,培努說得有理!咱們要是繼續這麼安逸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盛國的附庸了。”
“是啊是啊,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盛國越來越強橫,盛國富得流油,不搶豈不可惜了!”
烏帖木平靜問:“你們拿什麼搶?”
“咱們有最勇敢的戰士,有最威猛的戰馬,盛國不過一群弱雞,有什麼好怕的?”
烏帖木冷笑。
弱雞?真是天真。
當年樓喻送他幾車武器的情景,他記憶猶新。
那時候,他就斷定樓喻會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果不其然,出使北境再次讓他感到一種寒意徹骨的威脅。
后來,他忙著征伐北境各個部落,還不忘關注盛國的消息。
樓喻果然勝利了,并且贏得漂漂亮亮。
烏帖木分析過樓喻的登基之路,越分析,他就越覺得膽戰心驚。
他很難想象,樓喻是如何迅速攻破一個又一個城池的。
盛國的城池有多難攻破,他一清二楚。
正因為此,樓喻登基后,他才秉著友好交往的原則與盛國簽訂互市協議。
十年過去,盛國只會更加強大。
培努目露輕蔑:“大王,你難道真的怕了盛國?”
烏帖木突然起身拔刀,直直劈向培努!
培努身經百戰,迅速躲開。
身為臣子,入王帳需要卸下武器,他沒有刀與之抗衡,便高聲吶喊:“大王,您難道惱羞成怒了嗎!”
烏帖木長刀架到他脖子上,面容森然。
“培努,你破壞互市,煽動大家與盛國為敵,不就是想立戰功嗎?本王成全你。”
“大王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