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樓喻幾人相貌不俗,便想著跟這樣的貴人多說上幾句,顯得嘮叨了些。
馮二筆在一旁驕傲道:“那是,這些年,咱大盛百姓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了。”
這些可都是爺的功勞呢!
菜農頻頻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樓喻笑了笑,又問:“那你一大早進城賣菜,要不要交入城費?”
“入城費?”菜農擺擺手,“沒交過這些。”
樓喻心道,這錢輝還是相當狡猾的,不收本地百姓的錢,多將主意打在外地行商頭上,這樣也不容易鬧出動靜。
估計李樹那紙訴狀交上去也無用。
果不其然,待樓喻他們回到小院,便看到李樹滿臉郁悶地候在院中。
“爺,官府的人說我在污蔑守衛,要是下次再敢去,就以誣告罪抓我坐牢。”
樓喻挑眉,不由看向霍延:“這套路,似曾相識啊。”
霍延彎唇:“那就委屈李統領先走一趟大牢了。”
李樹:“……”
沒想到,出來旅個游,還得坐趟牢。
翌日,李樹拿著新的訴狀前去府衙,卻未被抓進大牢,只是被衙差轟走。
鄭曜散衙后,叫來錢輝,劈頭蓋臉斥責道:“連續兩日都被人告到衙門,你不要臉,我還要臉!看你干的好事!”
“舅舅息怒。”錢輝連忙安撫道,“不就是個尋常的商戶,您若是煩了,直接抓進大牢里,他們肯定就不敢再鬧事。”
“你懂什麼!”鄭曜眼底生怒,“新皇登基后整頓吏治,在這檔口你是巴不得別人揪不到我的把柄?”
錢輝笑道:“我的好舅舅啊,您可是溧州的知府大人,說句大不敬的話,在這溧州城,您就是土皇帝,誰敢揪您小辮兒?”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鄭曜實在不放心他,交待道,“這幾日你就待在府中,不要再去城門了。”
“舅舅,您這是要憋死我啊!”錢輝央求道,“我不去城門,就在城里頭逛逛,保證不鬧事兒,可行?”
他已經打聽到那伙人的落腳處,那群賤民竟敢去府衙告狀,他定要給他們些顏色瞧瞧!
第三日,李樹再去府衙告狀,依舊被衙差轟出老遠。
樓喻幾人則將溧州城逛了個遍,也問出很多隱藏信息。
“阿姐,依照溧州府百姓的收成,溧州每年的賦稅應有多少?”
樓荃記得很清楚:“溧州府衙上報的賦稅比咱們估算的至少要低上兩成。”
樓喻笑著擊掌:“實在有趣。”
“不是你的錯。”霍延立刻安撫。
他知道樓喻是在自責。
楊廣懷也道:“溧州謊報稅收,此事干系甚大,他們定然做得極為隱秘,您心向光明,又如何看得見暗處的蠅蟲?”
樓喻笑道:“榮樂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整頓吏治,確實頗有遠見。大盛發展這些年,不知養出了多少汲汲營營的蠹蟲。”
“阿喻打算怎麼做?”霍延問。
樓喻道:“李樹三次告狀,鄭曜卻忍著沒拿他入獄,可見鄭曜心存忌憚,尚有幾分理智。”
有弱點、有理智的人好對付。
他調侃道:“眼下只有你這個定國公的名頭好用了。”
霍延揚唇,“都聽你的。”
話音剛落,馮三墨忽然前來稟報。
“爺,錢輝帶著一群地痞無賴來了。”
樓喻:“……”
這是上趕著送菜?
楊廣懷不由望天感慨:“天又要黑了。”
“是否讓暗衛趕走他們?”馮三墨問。
樓喻笑瞇瞇道:“捉了賊首,給那些無賴一個教訓便可。”
“爺,我去將那錢輝綁來!”李樹捋起袖子,粗聲粗氣道。
樓喻頷首:“小心別打死了。”
“好嘞!”
樓喻是只想著游山玩水的,但可惜碰上了這些糟心事兒。
有李樹和暗衛在,那群地痞無賴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個屁滾尿流,慌忙作鳥獸散。
唯有錢輝被李樹捶倒在地。
他已鼻青臉腫,整個人被李樹踩在地上,渾身疼得厲害。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還不趕緊將老子放了,要不然你們走不出溧州城!”
縱使再狼狽,他也不忘叫囂。
李樹嘿嘿一笑:“叫老子一聲祖宗,老子就放了你。”
“放你娘的——啊啊啊啊啊——”
狠話沒說完,慘叫就沖破天際。
樓喻在院中聽到,搖首嘆息道:“把人帶進來吧,別驚擾了四鄰。”
李樹將人拖進來,摜到地上,錢輝哀嚎幾聲,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馮二筆忙去關上院門。
“你們想干什麼!知道我是誰嗎?還不快放了我!”
李樹一腳踩上去,“再叫囂老子廢了你的腿!”
錢輝目露兇光,恨不得將他們撕碎,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閉嘴。
“他那日搶了咱們多少錢?把他錢袋打開,如數拿回來。”樓喻吩咐。
錢輝雇人找茬,身上肯定帶了足夠的錢。
果然,李樹從他懷里掏出一個鼓囊囊的錢袋,里頭裝著一些紙幣和零碎的銅板。
他拿回被搶的錢,錢袋扔還過去,正好砸到錢輝臉上,里頭的銅板撞得錢輝又是一聲痛叫。
“你們好大的膽子!等我舅舅找到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樓喻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淡淡道:“你舅舅還能比知府大?”
“哈!”錢輝歪倒在地,卻得意笑出聲,“我舅舅就是溧州知府!”
怕了吧!
馮二筆笑嘻嘻道:“哦呦,竟然真的是知府,爺,咱們可怎麼辦?”
樓喻笑了笑,“那就等他舅舅來了再說吧。”
鄭曜之前交待過錢輝不要再惹事,錢輝怕被罵,出府前打招呼說自己晚上出去喝花酒不回來,所以他一夜未歸,鄭曜未作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