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逸贊嘆道:“您高瞻遠矚,深刻分析了濫伐林木的弊端,我聽罷深受啟發。”
隨著工商業的發展,民間對林木的需求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地方開始肆意砍伐樹木,若非樓喻政策壓制,恐怕不少山頭都已經禿了。
沒有林木穩固水土,山上很容易爆發泥石流類似的災害,榕族聚居地離山近,若是遇上這種事,找誰說理去?
羅逸堅持這山不能賣。
他不愿那些豪商打攪族民平穩安定的生活。
樓喻不置可否,又問:“既然能夠賣山,族民中就沒有心動的?”
何以那些青年都對此排斥呢?
羅逸笑道:“都在山里野慣了,把山當做第二個家,誰愿意把家給賣了?”
“也是。”
兩人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入。
樓喻是外人,無意插手榕族事務;羅逸亦不愿讓這種事擾了樓喻的雅興。
“再過幾日便是榕神節,族中會舉行祭祀、歌舞,到時候會很熱鬧。”羅逸邀請道,“樓爺和霍爺若是感興趣,可以一起去看看。”
“榕族的特殊節日,當然要去湊湊熱鬧。”樓喻頷首應下。
月掛梢頭,樓喻和霍延才相攜去往羅逸的宅居。
此處離聚居地有些距離,來往人少,的確足夠幽靜。
沐浴后,樓喻躺在床上,只覺萬籟俱寂,一片悠然祥和。
須臾,霍延穿著寬松的棉質睡衣進來,低聲問:“滅燈?”
樓喻應了一聲,蠟燭被滅,屋內陷入昏暗。
皎潔的月光落在榻前,如白霜浸地。
霍延借著月色躺下,習慣性將樓喻攬進懷里,同他親吻片刻,方帶著笑意道:“睡吧。”
樓喻閉上眼睛,愜意地輕嘆一聲。
惟愿時光停駐,就此安然一世。
二人相繼沉睡。
月上中天,霍延突然睜開眼睛,目光陰冷沉寂,感受到懷中有人,頓時就要伸手去推,雙手卻不聽使喚,根本動不了。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下藥爬床?
好大的膽子!
眸光瞬間陰沉無比,他張了張嘴,試圖喚來守衛,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懷中人腦袋頂著他的下頜,墨發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可 “霍延”絲毫不為所動,在他看來,這人不啻于找死!
【不準傷他!】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霍延”現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腦子里又有人說話,若非五感真實,他絕對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噩夢!
【你是何人?為何能在我腦中口出狂言?】
【你又是哪來的孤魂野鬼?為何占據我的身體?】
“霍延”心中冷呵:【孤魂野鬼?好大的膽子!朕乃天子!】
腦海中的霍延同樣冷笑:【那你再看看,這里可是皇宮?】
【……】
“霍延”被他這麼一提醒,不由借著月光觀察屋內。
屋內陳設簡樸,確實不是皇宮。
他眸色狠厲:【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要將朕綁到此處?】
【是你突然出現在這里,你到底是誰?】
腦海中的霍延雖然焦急,但因為樓喻也是“天外來客”,所以他并非不能理解身上發生的事。
他試圖不動聲色地拿回身體控制權。
“霍延”極為敏銳,瞬間加強防御:【休想!】
他目光落在樓喻身上,問:【此人是誰?】
霍延語氣瞬間變得溫柔:【他是我的愛人。你既然自稱“朕”,想必是哪一國的皇帝,應當不會行搶奪之事。】
“霍延”一言難盡:【愛人?若是我沒看錯,他是個男人。
】
【與你何干?】
霍延邊說邊試圖奪回自己的身體,可不知為何,面前總有一道屏障擋著自己。
【別浪費力氣了,這里是什麼地方?】
霍延毫不放棄,繼續撞擊屏障。
【這里是盛國隴州,不是你的國度,你應該回去了。】
“霍延”眸色陡變,厲聲道:【盛國?!隴州?!】
霍延:【怎麼?】
【盛朝不是早就沒了嗎?這又是哪門子盛國?】
“霍延”有些驚訝,難道他回到過去了?
霍延察覺到不對勁:【你知道盛朝?】
【嗯,現在是哪一年?】
【昭慶二十五年。】
雖然新皇登基,但得等明年才能改元。
“霍延”懵了,盛朝歷史上哪來的昭慶皇帝?
他也察覺到不對勁,于是試探問道:【正乾呢?】
霍延:【死了。】
【……】
“霍延”怔愣好一會兒,才繼續問:【他死后,誰繼的位?】
【樓秉。】
【……】
“霍延”實在無法想象,為什麼樓秉能夠安然繼位!
霍延問:【你既然了解盛朝,又是皇帝,難道是盛朝之后的皇帝?】
雖然他的確希望盛朝能夠千秋萬代,但縱觀歷史,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霍延”冷靜下來:【正乾亡國,樓秉如何繼位?】
【你說什麼?】
霍延瞬間領悟到了什麼。
他以前做過假設,倘若這個世界沒有阿喻,世界的軌跡會如何。
現在這個自稱皇帝的人,說正乾帝是亡國之君,盛朝就此湮滅,難道,他的設想竟然是真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霍延”冷冷問:【所以現在是樓秉在位?】
霍延:【不,是樓茝。】
【……樓茝又是誰?】
霍延試探著道:【是昭慶皇帝的妹妹,剛登基不久。】
再次陷入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霍延”才消化女皇登基的事實,繼續問:【我記得樓秉有子嗣,為何要讓妹妹繼位?】
霍延終于解釋:【樓秉年號為嘉熙。】
“霍延”忽然感受到一種無力。
【那麼,昭慶是誰?】
霍延微微一笑:【正是我的愛人。】
【……】
“霍延”到底經歷過大風大浪,自閉片刻后,冷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