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院的那兩扇朱紅色的院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門軸處已然損壞。
尤為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門口那兩尊偌大的泥塑金剛塑像竟然從中間斷裂開來,半截身體滾落到了一旁。
數名小沙彌正拿著掃帚在那里打掃衛生,一個個神色疲憊,愁眉苦臉。
“小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鄭飛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問一名小沙彌。
“回施主,我們院里有人犯了瘋病,在這里鬧了一通,現在人已經被抓住,施主無需擔心。”
小沙彌沖著鄭飛一躬身,不動聲色地回道。
“瘋病?”
鄭飛不由得撇了撇嘴角,看來這是寺院找了一塊遮羞布呀,否則事情傳出去豈不是丟死人了。
“我要見主持,還望小師父領路。”
他當然不會計較這事兒了,于是微笑著向小沙彌說道。
“施主,請隨我來。”
小沙彌見鄭飛衣著光鮮,前呼后擁,像是大富大貴之人,于是交待了身旁的同伴一句,快步領著鄭飛進了院門。
院里一派狼藉,不少和尚在清理地上毀壞的物品,看得出來羅達這次鬧得動靜很大。
“主持師兄,不能再讓智深師弟待在這里,否則他下次會把咱們寺院給拆了的!”
到了后院的禪房,鄭飛剛靠近就聽見里面有人苦苦勸道。
鄭飛知道,“智深”是文殊院主持智真長老給魯達起的法號,算是代師收徒。
“主持師兄,他要是再不走,可就要把其他人給帶壞了!”
緊跟著,屋里響起七嘴八舌的附和聲,看樣子大家對魯達頗有怨言。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修書一封,讓他去大相國寺智清那里吧,那兒地方大,總能找個地方安置他。”
隨后,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語氣中顯得頗為無奈。
鄭飛知道,開口的就是智真長老,萬不得已把魯達打發去大相國寺,省得他在這里繼續禍害。
隨著那名小沙彌的稟報,鄭飛進門見到了智真長老,是一名身形消瘦、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鄭飛表明了身份后,特意捐給寺院一千兩銀子的香油錢,權當魯達的賠償金。
得知鄭飛也要去東京后,智真長老于是讓他與魯達做個伴,一同前往。
鄭飛自然求之不得,一口就應諾下來。
與智真長老談完后,小沙彌領著鄭飛去見魯達。
魯達此時在柴房里,被捆著扔在一堆稻草上,身上酒氣熏天,正在呼呼大睡。
“唉!”
鄭飛見狀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沒想到這家伙闖了那麼大的禍還能睡得如此踏實。
“鄭屠,你咋來了?”
魯達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見到鄭飛后頓時吃了一驚,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他。
得知鄭飛是專門來這里探望他的,魯達感到很高興,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在文殊院待了一天后,鄭飛和魯達就向智真長老辭行,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前去東京。
數天過后,一行人來到了桃花山,在山下桃花村的劉太公家里借宿。
劉家雖然張燈結彩像是有什麼喜事,但人人愁眉苦臉,氣氛沉悶壓抑。
劉太公是個樂善好施的人,熱情款待了借宿的鄭飛等人,但言行舉止中卻顯得憂心忡忡,一副抑郁寡歡的模樣。
魯達覺得奇怪,于是就詢問了劉太公,這才知道桃花山上有一伙賊人,被兩名山大王引領著,干些打家劫舍的勾當。
幾天前,號稱“小霸王”的二大王看中了劉太公的女兒,于是強行娶其為妻,今晚就來接親圓房。
“朗朗乾坤竟然有如此惡徒,你放心,這事兒灑家管定了,今晚讓那鳥人有來無回!”
魯達聞言頓時大怒,沖著劉太公拍著胸脯說道。
劉太公大喜,連忙千恩萬謝,滿臉期待地等著魯達給其做主。
他可是看出來了,今天前來借宿的人不簡單,單單魯達和楊志,就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小霸王周通!”
鄭飛立刻就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兒,既然周通是二大王,那麼大大王自然就是李忠了,沒成想兩人在這里遇上了。
魯達吃飽喝足,然后拿著他的禪杖和戒刀就去了劉小姐的閨房,把劉小姐換了出來,然后吹滅蠟燭等著周通的到來。
周通自然不知有假,晚上領著一群嘍啰大搖大擺地登門。
趁著嘍啰們在前院吃喜酒的時候,周通猴急地去了后院劉小姐的閨房,色瞇瞇地想要一親芳澤。
結果,魯達自然不會慣著他,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暴揍,打得他哭爹喊娘,鼻青臉腫地撞破房門逃了出來。
“莫要傷他!”
見周通想要騎馬逃走,躲在暗處的楊志拉開弓箭準備將其射死,關鍵時刻鄭飛喊住了他。
“為何?”
楊志雖然不解,但還是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聽人說,這里的大當家似乎與我和魯提轄有舊。”
鄭飛笑了笑,回道,“放心,他們會回來的。”
果然,天亮的時候,李忠和周通領著一群賊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魯提轄、鄭兄!”
當李忠看見人群前面站著的鄭飛和魯達后,大吃一驚,連忙下馬趕過來寒暄。
周通傻了,嘴角浮現一抹苦笑,看來他的這頓揍白挨了。
鄭飛在桃花村待了兩天,然后眾人繼續啟程趕路。
臨走前,他告訴李忠和周通,倘若在這里混不下去了,就去京兆府找他,屆時怎麼也有兩人一口飯吃。
李忠和周通知道鄭飛現在生意做得很大,自然欣然應諾,到時候也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總比亡命天涯要好。
過了桃花山,距離東京也就四五天的路程。
鄭飛的心中充滿了期待,準備以此為契機登上更大的舞臺,不管歷史如何,他要給自己博出一條光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