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續,便是整整六年!
黑白無常出現的時間變得越來越短了,上個月里,徐言才剛剛在山里尋到了一株山參,沒想到以往三五個月才會出現的無常,僅僅一月之后就再度出現。
乘云觀里供奉著三清的雕像,對于道家修士,無常不會無理,每次都會安靜的等待在道觀之外,等待著老道士的陽壽耗盡,而每一次看到無常,徐言必定會進山尋參。
這一次,也不例外。
老墳山是一座荒山的名字,臨山鎮一些沒有子嗣的老人過世之后,都會被街坊們埋在這座荒山,由于荒山上的墳塋越來越多,久而久之就被叫成了老墳山。
“徐言,你是不是怕鬼呀,每次進山都在手腕上纏著紅繩。”
一個李姓的半大孩子鄙夷地說道,那架勢分明在嘲笑徐言膽子太小,他家里算得上臨山鎮的大戶,根本不缺肉吃,進山也是湊熱鬧玩耍而已。
“誰說言哥哥怕鬼啦,言哥哥才不怕呢!”
同行的一個叫做小花的小女孩皺著鼻子為徐言打抱不平,小丫頭剛滿十歲,是這些少年中最小的一個,穿的粗布衣裙都拖在地上,顯然是撿家里姐姐的衣服,身形瘦小,面色枯黃,看起來到像六七歲的樣子。
被一個小丫頭頂撞,十五六歲的李姓少年頓時不滿地說道:“他不怕,為什麼要在手腕上纏紅繩?我娘說過,紅繩是辟邪的,他分明就是怕鬼!”
“好啦好啦,誰不怕鬼,我這不也纏著紅繩麼。”
一個稍大些的健壯男孩舉起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的確也纏著紅繩,只不過那紅繩已經很舊了,紅色都看不太清,他叫鐵柱,是鐵匠家的孩子,這些孩子每次進山都是他帶隊。
“你那紅繩是你小時候生病那年戴的,早都磨得沒了顏色。”李姓少年明顯知道鐵柱手腕上紅繩的來歷,不服不忿地說道:“徐言的紅繩每次都是新的,他就是膽子小!”
山路上,年歲不大的少年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膽子大與膽子小的問題,徐言則走在最后,笑吟吟地聽著,從不辯解,也很少插口,看起來有些傻傻的模樣。
臨山鎮的孩子們都知道徐言打水灑一路的習慣,所以大家都認為乘云觀的這個小道士有些憨傻,不過徐言扔石頭的本事的確厲害,進山抓野兔如果沒有事先布下陷阱,是很難捕得到的,只有徐言在,這些少年人才不會空手而歸,至于膽大膽小,其實沒什麼關系。
或許一路的爭持吵出了火氣,來到山腳下的時候,李姓的少年已經臉紅脖子粗了,別人說什麼倒是無所謂,他受不了的是小花那個小屁孩的信誓旦旦,還有徐言始終傻笑的表情。
山腳下,李姓少年一指滿山坡的墳塋,質問道:“徐言,你說,你是不是怕鬼!”
他這麼大的聲音一喊,其他少年全都有些不高興了,因為野兔一旦被驚擾,都會逃走,狡兔三窟的道理,這些常抓野兔的少年們都知道。
在對方大聲的質問下,徐言仍舊是那種憨憨的笑容,道:“怕啊,你不怕鬼麼?”
“我、我才沒你那麼膽小!”李姓少年為了給自己壯膽,聲音又大了幾分,那膽小兩個字在山林里出現了回音。
徐言依舊帶著有些憨傻的微笑,緩緩說道:“東街的張家婆婆三天前剛過世,也埋在了老墳山,以前常聽張婆婆講一些狐仙鬼女的故事,我怕在山里見到張婆婆的鬼魂,所以才系了紅繩。”
一提及剛剛過世的張婆婆,不但李姓的少年,其他的少年也有些打怵,不過這些少年人經常在滿是墳塋的老墳山砍柴或者打野兔,而且人數又多,打怵是打怵,倒也不是太害怕。
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敢,李姓少年仰著頭說道:“鬼故事我聽得比你多多了,我才不怕,只要大喊大叫,陰魂鬼物都會被嚇跑,嗚!啊!”
在山腳下亂喊起來的李姓少年,惹得其他人一陣厭煩,有這種人跟著,今天能打到野兔才怪了。
對方這麼一喊,徐言的笑容漸漸褪去,眉峰不著痕跡的皺了皺。
徐言對于野兔根本就不在意,他進山的目的是來尋參,驚走野兔是小,一旦驚走了那些擁有靈氣的參靈,可就白來一趟了。
百年以上的老參都會生出參靈,別人看不到,徐言看得到。
如果老參無靈,那麼藥效至少要減少一多半,根本續不了徐道遠的命,徐言手腕上的紅繩,就是用來抓參靈的,只有綁上紅繩,才能將參靈囚在老參里。
無奈地揉了揉腦袋,徐言止住了李姓少年的亂喊亂叫,問道:“既然你不怕鬼,那麼張家婆婆最后一次講的故事,你聽過了麼?”
“最、最后的故事?”李姓少年疑惑地說道:“是狐仙大人夜闖衙門救冤獄,還是雪女送金助書生金榜題名?”
徐言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看來你沒聽過,不是狐仙也不是雪女,而是畫餅的故事。”
小鎮東街的張家婆婆無兒無女,最喜歡給別人講一些鬼神故事,這些半大的少年大多聽過張家婆婆講的故事,可是沒人聽過這個畫餅的故事,于是好奇的孩子們開始催促徐言講一講畫餅,徐言也不推脫,聲音略顯低沉地講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