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永夜里驟然亮起的煉獄,整座溶洞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尤其是中心處,那座古怪的方形石墩。
“那、那是什麼?”
“好像是空心的,是口井麼?”
“井不會是方的,像是……棺材!”
少年們驚恐的低語,形成了詭異的回音,溶洞中心的石墩,的確很像一座石棺,只不過沒有棺蓋而已,洞里有風,吹出一種鬼哭狼嚎般的細響,本就被恐懼包裹的少年們,開始瑟瑟發抖,一個挨著一個,他們只有靠在一起,才能抵擋面前的詭異。
山洞里既然出現了石棺,那麼這里便不是什麼野獸的洞窟,而是一座古墓。
嘎吱吱!
嘎吱吱!
怪異的響動隨著風聲傳來,好像有人在抓撓著什麼,又像兩片骨頭在互相摩擦,而且這種古怪的響動,正是來自那座石棺深處。
聚集在溶洞角落里的少年們,有幾人剛要發出驚呼的時候,急忙用手捂住了嘴,每個孩子的眼里全都帶著莫大的恐懼。
兇猛的黑狼,山中的古墓,詭異的石棺,這一切的經歷,讓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們幾乎魂不附體,更手足無措。
少年們的恐懼,來自鬼怪之說,即便最強壯的鐵柱,這時候都在雙腿發抖,手里的柴刀已經捏出了汗水,如果不是徐言站在他身邊,他都想轉身殺向那頭黑狼。
沒人想面對鬼,至少黑狼是個活物。
鐵柱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狠狠地捏了捏柴刀,小聲說道:“止劍,現在怎麼辦?”
止劍,是老道士為徐言取的字。
徐言,字止劍。
道門無字,只有道號而已,取表字的,多是書香門第,而且是在成年之后才會取字,徐言今年才十五歲,卻早就有了自己的字,這一點倒是有些怪異,不過小村鎮的人也不會講究那麼多,有表字的人,總比旁人看起來文雅幾分,只是止劍這個字,臨山鎮的人大多以為是徐言的道號。
無論是表字還是道號,如果正式被提及的話,都說明一種敬重。
鐵柱雖然是鐵匠的兒子,對于這一點到是知曉,如今這種詭異的局面,他已經無法應對了,所以才會喚起徐言的另一個名字,代表敬重的同時,也想讓對方拿個主意。
嘎吱吱!嘎吱吱!
鐵柱的話音剛落,溶洞中心的石棺里再次傳來怪響,兩只森白的骨手從石棺里探了出來,上下舞動,那種令人發毛的怪響,竟是那兩只骨手所發出的聲音。
拼命壓制的尖叫聲,無法抑制的從少年中傳來,尤其是最小的小花,一張被淚水糊滿的小臉上慘白一片。
古墓中有石棺并不稀奇,石棺中有白骨也屬正常,可是那副白骨如果會動的話,便是詭異到極點的恐懼,不單小花,其余的少年全被嚇壞了,鐵柱的兩條腿抖得更快。
嘎吱吱!嘎吱吱!
恐懼還遠遠沒有結束,隨著兩只骨頭手臂的揮舞,骨骼摩擦所形成的音律中,一個森白的骷髏頭漸漸從石棺中浮了上來,就像那副枯骨想要掙扎著起身,又一時坐不起來一樣,上下顛簸的骷髏頭,配合著古怪的韻律,看起來好像在無聲的狂笑。
陰冷的洞窟里,白骨開始起舞!
第6章 雷珠
鬼魂幽靈,怪談傳說,總會成為少年們睡夢中的夢魘,如果聽多了鬼怪故事,在午夜驚醒也不算稀奇。
可是現在是晌午,山洞外烈日當空,少年們眼前的恐懼,絕非夢魘,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在眼前。
黑狼的恐懼還未到來,他們當先迎來了石棺中的詭異白骨。
世間的確存在鬼怪,不過徐言的眼里卻沒有鬼魂之類的東西出現,在其他少年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幾步奔向石棺,身后的同伴們急得低聲驚呼。
“徐言別去!”
“石棺里有鬼!”
“言哥哥快回來,嗚嗚嗚……”
對于同伴的低聲呼喊,徐言仿佛沒有聽見,幾步沖到石棺近前,本就提心吊膽的少年們,這時候忽然看到那副白骨居然坐了起來,幾乎與徐言來了個臉對臉,于是有人捂住眼睛,有人再度驚呼,場面亂成了一片。
突然坐起來的骷髏,的確將徐言也嚇了一跳,只是隨后那副骷髏就被徐言直接無視了。
石棺沒有棺蓋,里面的骷髏也僅僅是一副毫無生機的白骨而已,至于忽然坐起來的緣故,是因為風。
石棺的底部,粘著一層怪異的大網,大網的下面是一片漆黑的深淵,不知有多深,這座石棺看起來像是棺材,可實際上,與井口類似,至于骷髏的擺動,是因為井口下方的深淵里不時有大風吹來,吹得骷髏好像在舞蹈一樣。
連真正的鬼物都不怕,徐言哪會在意一副白骨,他這時候只想找到出路,因為那頭黑狼就快追來了。
與毫無生命的骷髏相比,黑狼才是真正的兇物。
溶洞的盡頭,已經沒有路了,這一點徐言在抵達這里的時候早已明了,這時候發現石棺是中空的,徐言的心頭再次升起了希望,然而石棺里的怪網,卻彰顯著另一種詭異,尤其是網下的無底深淵,當徐言趴在石棺邊緣看下去的時候,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戰栗的感覺,仿佛那片無盡的黑暗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