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徐言與老道士相依為命,師徒如父子,徐道遠一下子走了,如果說徐言一點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伙伴們的好意,徐言清清楚楚,他抬頭笑了笑,嘴里嚼著大餅說道:“好呀!”
“放肆!”
冷冷的喝斥從遠處傳來,繞過大殿的疤臉道人對著墻上的少年們罵道:“道門清凈地,再要亂喊亂叫,打斷你們的腿!都給我滾!”
對于一群半大的孩子,用不著給什麼好臉色,疤臉道人的喝罵,嚇得少年們急忙縮回腦袋紛紛跑遠,鐵柱在跳下院墻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徐言:“我們在南門等你!”
“一群猢猻,哼。”
跟在疤臉道人身后的幾個道士低聲咒罵了一句,幾人來到徐言近前,隱隱將其圍住。
疤臉道人盯著這個小道士半晌,語氣冷漠地說道:“你叫徐言是吧。”
徐言點頭,眨了眨眼睛。
“你師父走了,以后有什麼打算。”疤臉道人繼續問道,看架勢是在關懷,可是語氣里聽不出半分關切的味道。
“沒什麼打算啊,還住在乘云觀,每天挑水喂豬,吃大餅。”徐言揚了揚手里的半張餅,語氣自然地說道。
“哈,喂豬,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有人在一旁嗤笑了一聲,他還想笑罵幾句,被疤臉道人用眼神止住。
“徐觀主深明大義,為救蒼生而去,值得我輩道家同門敬重,既然你是觀主唯一的高徒,年歲又太小,不如入我太清教,至少有這諸多同門照料。”
疤臉道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有一絲狠戾閃過。
既然逼死了一個老道士,最好還是斬草除根,就算現在他不能出手殺了對方,等到離開臨山鎮的時候,他也會順手弄死眼前這個小道士,除非對方能加入他們太清教,這樣一來不但臨山鎮有了第一個信徒,以后辦事的時候,也會多一個替死鬼。
“太清教?”徐言撓了撓腦袋,問道:“管飯麼?”
一句管飯麼,聽得幾個道士先是一愣,隨后就連疤臉道人都笑了起來:“管飯,不但管飯,還管你這輩子衣食無憂。”
“好呀。”徐言啃了口大餅,用力地點著頭。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太清教弟子了。”疤臉道人微笑著說道:“今天我們要在臨山鎮廣招信徒,徐言,你就做一次掃灑童子吧,隨我來。”
既然之前的法事已然做完,太清教的名頭更是深入人心,那麼下一步,就該廣招信徒了。
不多時,一行道人離開乘云觀,一路上高呼教義,鼓樂喧天,而徐言也終于知道了什麼是掃灑童子。
就是隊伍最前邊那個凈街開道的。
捧著一個瓷壇,里面裝的清水,走幾步就要用手捧出一些清水灑在路上,這就是所謂的掃灑,而徐言就是童子了。
聽到動靜的百姓紛紛走出家門,在得知了太清教不但招收門人,還招收一些俗家弟子,人們頓時蜂擁而至,不大會兒的功夫,幾十號百姓成了太清教的俗家弟子,只要按月供奉些銀錢,就能掛著太清教的名頭,受仙家庇護。
一路行來,俗家弟子收了不少,一些閑漢更是成為了太清教的正式門人,一時間太清教的聲望在臨山鎮如日中天。
有人敬畏著這種普國一流的門派,敬畏著仙人法力,當然也有人不屑一顧,甚至呲之以鼻。
當道人們的隊伍路過程家的時候,正在整理行裝準備近日離開臨山鎮的程林菀,在家門口冷眼看著鬧劇般的隊伍,隊伍前那個灑水的小道士更是讓她鄙夷萬分。
昨天徐道遠為了救下兩個娃娃而葬身火海,今天徐言就成了太清教的人,在程林菀的眼里,徐言不但愚蒙,還讓她感到無比憤怒。
“與狼為伍,徐言,你真是觀主的高徒啊。”
少女在門口憤憤地自語,聲音可不小了,正好走到程家門外的徐言聽了個真切,他扭過頭看了眼程林菀,憨憨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手里還不忘從瓷壇里拋出一把清水。
“蠢豬!”
看到徐言這種沒心沒肺的模樣,程林菀恨恨地跺了跺腳,罵了聲蠢豬就折返了回去,哐當一聲關起大門。
不單程林菀認為徐言很蠢,許多臨山鎮的百姓看到徐言在為太清教開路,也一樣認為這個小道士越發愚蠢了,自己的師父剛死,他就興致勃勃的幫著人家掃街開路,這種事除了蠢人,正常人很難干得出來。
一天的游街,到得黃昏時分隊伍才返回道觀,徐言因為加入太清教的緣故,終于被允許進入大殿。
自從這些道人們占據了乘云觀,大殿就成了這些人的議事廳,徐言根本無法接近。
幾天沒來,一進大殿徐言就愣住了。
原本寬敞的大殿里被擺上了十來個圓桌,桌子上是從小鎮酒樓里買來的好酒好菜,除了四五十個道人之外,還有著同樣數量的壯漢,百姓裝束,看起來一個個面色不善,據疤臉道人所言,這些人都是太清教的俗家弟子。
雖然被允許進入大殿,但是徐言可沒有座位,而是被當做了茶樓小廝,在圓桌旁負責倒酒端菜,他也不惱,笑瞇瞇的憨傻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