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遠處那個忙碌著為眾人倒酒的小道士,疤臉道人暗自嗤笑了一聲,與同伴們吃喝了起來。
待到道士與壯漢們酒足飯飽之際,疤臉道人這才吩咐徐言可以吃飯了,在他鄙夷的目光里,餓了一天的小道士對著殘羹剩飯吃得一樣香甜,還嘗了一杯酒,被辣得眼淚長流。
不但多了個替死鬼,還多了個免費的勞力,疤臉道人在心里暗罵著蠢豬的同時,表面上和顏悅色地告知徐言吃飽之后將大殿收拾干凈,這才滿意地離開,回到臥房休息去了。
這里可是他們的議事之處與飯堂,每天都有專人負責清掃,如今好了,有個蠢豬白使喚。
或許是太過乏累,也或許是那杯酒的緣故,桌上的殘羹還沒有收拾完,徐言就睡了過去,無人的大殿里,只有冰冷的塑像,靜靜地望著鼾聲大起的小道士,塑像的眼里看不出慈悲,只有著深深的空洞。
燭火在午夜熄滅,小小的身影也在午夜醒來,那身影時而轉到大殿后方,時而攀上三清的塑像,一夜忙碌,或許只有門外的無常得見……
第16章 吃虎的豬
天邊泛起了魚白,將大殿的大門從里面鎖死之后,徐言靈巧地順著屋頂爬了出去。
無人的大殿里,塑像背后用來鋪路的大青磚少了一塊,一顆透明的珠子正安靜地躺在缺少青磚的豁口里,珠子正上方的穹頂深處,懸著一抹青影。
太陽慢吞吞地爬上了天邊,有一縷朝陽落在殿頂的飛檐上,一股紅繩正系在那里,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殷紅如血。
天剛亮的時候,徐言的身影在大殿門外停留了瞬間,幾天前挖來的那株山參被他留在了破舊的殿門前。
咯!咯!咯!
菜園里,被紅繩封住了嘴巴的大公雞終于得到了自由,昂首啼鳴,前院里漸漸出現了人聲。
“小黑,我們該走嘍。”
打開豬圈,剛剛解開大公雞的嘴巴,徐言立刻抱起小黑豬,攀上院墻,將小黑豬拋到觀外。
得到了自由的小豬摔了個跟頭,爬起來打著歡兒跑向遠處,呼嚕呼嚕的看起來精神十足。
跨坐在院墻上,徐言手里捏著一塊被磨得扁平而鋒利的石塊,年幼的嘴角帶著平和的淺笑,遠遠看去,乘云觀的小道士依舊傻兮兮的,蠢蠢的讓人想要發笑,然而沒人知道,此刻的徐言,已然將心中的惡鬼,盡數放了出來。
休息了一晚,太清教的道人們紛紛走出臥房。
“陳師兄,我們當真要收那個小道士為同門?”一個身形肥胖的道人朝著疤臉道人問道:“他師父都死了,還能吃得那麼香,我看那小子心智應該有點問題。”
“那是個憨子,臨山鎮的人都知道。”一側,一個短打衣靠的壯漢正在活動著筋骨,嗤笑了一聲:“昨天已經掃聽過了,那小道士的確傻乎乎的,正常人誰喜歡吃人家的剩飯,他是道士,又不是乞丐。”
“蠢些好。”
陳姓的疤臉道人扯出一絲冷笑,自語道:“這天下的蠢人越多,為我們賣命的人才會越多,別忘了,我們太清教自謂正道之首,卻沒有錢宗勢大,而鬼王門那些邪派更加不好對付,只有我們的人手越多,我們的勢力才會越來越大。”
如今天下,分正邪兩派,普國以正道為首,普國的鄰國齊國則以邪派為主,兩國本就不睦,多年來邊境戰事不斷,正邪兩派更是積怨頗深。
山神震怒,不過是蠱惑百姓的把戲,廣收門徒才是壯大門派的手段,在疤臉道人看來,能為太清教賣命的人越多,太清教在普國一流門派的地位才會越發牢固,而江湖地位的牢固,更會直接影響到國師在大普朝堂上的威望。
臨山鎮之后便是另一處邊境村鎮了,疤臉道人開始盤算起下一步的打算,這時候,忽然有人驚呼了起來。
“人參!”
“還會動!”
會動的人參,終于驚動了這群太清教的高人,當第一個道士發現了大殿正門處出現了一株會動的人參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過去。
那的確是一株會動的人參,正在緩慢地向著殿門移動,等到道人們急急奔過去之后,會動的人參剛剛從殿門破舊的一角鉆了進去。
“是靈參!至少百年火候!”
“有參靈的山參才會動,抓住它,這種寶貝萬金難求!”
“逃進大殿了,誰把殿門鎖死了?”
“昨天那個小道士呢,在沒在里面!快開門!”
當當當!當當當!
砸門聲,呼喊聲,喝罵聲,在這一刻交織成一片混亂的喧囂,傳出老遠,跨坐在后院院墻上的徐言,在聽到叫喊聲傳來的時候,嘴角的笑意開始逐漸變冷。
師父還沒走遠才是,來得及……
“把門砸開!”
“去找塊大圓木,快!快!”
“那小子是不是反鎖在里面了,再不開門,打斷你的狗腿!”
“弄壞了靈參,要你的命!”
“木頭來了,全都過來!一次撞開!”
哐!
哐!
轟隆!
高大而破舊的殿門,終于被撞得坍塌碎裂,百十道身影急匆匆沖進了大殿,那可不是尋常的人參,而是有參靈的野參,一株就能買到萬兩白銀,還是有價無市,對于這些習武之人來說更是大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