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救你一命,哼。”程林菀明顯還沒從氣憤中恢復過來,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倒是只幸運的豬。”程昱笑道:“動物的直覺要比我們人類強大太多,預知危險的時間也比人類早很多,多虧了你的豬,徐言,能不殺生,還是不要殺生為好。”
少見的為一頭豬說話,程昱的舉動在家人看來都有些不解。
“老爺子放心。”徐言拍著心口說道:“就算餓死,我也不會吃小黑的!”
“餓死都不吃豬,那才是笨人。”白發的程老夫人和藹地笑著插話:“徐言吶,你這位程家爺爺是在告誡你不要忘記恩情,可是啊,那畢竟是一頭家禽,如果真有快餓死的那天,該吃,還是要吃的。”
老夫人的話說得沒錯,她也是最為理解程昱的人,如果真要餓死了還留著一頭豬,那這個人也就真成為另一頭豬了。
聽到老夫人的教誨,徐言仍舊用力地搖著頭,說什麼也不肯吃他的小黑豬,笨笨的模樣惹得這對老夫妻無奈地笑了起來,就連兩個丫鬟都掩嘴偷笑,唯獨程林菀仍舊噘著小嘴,一副再也不與徐言說話的架勢。
漫漫長路,兩架馬車漸行漸遠,遠離了臨山鎮,也遠離了人煙,這段漫長的旅途對于徐言來說,本該通往一場平靜安逸的生活,然而命運的軌跡,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向著未知的方向扭轉。
第19章 天降橫禍
顛簸的馬車內,旅人們已經昏昏欲睡,山路蜿蜒,官道變成了山道。
兩架馬車已經奔波了整整兩天,只要走過這片山脈,就能從返官道,隨后一路通暢的直抵普國京都。
祁元山,馬車所經之地的名字。
想要從普國邊陲的臨山鎮趕往京都,祁元山是必經之地,在這片山脈的另一側,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峽谷,那座峽谷,是分割普國與齊國的一份天然屏障。
祁元山是萬恒山脈的分支,一些走生意的人家每當經過祁元山,都會戰戰兢兢,這幾年來,據說經常有山匪出沒,路經此地的富貴人家,因此消失了不知多少。
程家在六年前經過祁元山來到臨山鎮的時候,這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荒山野嶺,而六年后的今天,幽深的山嶺深處,出現了無數雙充滿暴戾的眼睛。
唏律律!
馬兒被死死勒住之后發出了慘鳴,車廂劇烈地前后一聳,巨大的慣性將車廂里的人們掀了起來,睡得香甜的徐言只覺得腦袋一疼,對面,程林菀更是被撞得尖叫了一聲。
他們坐在對面,正好撞在了一起。
急停的馬車,代表著情況的危機,程昱一邊攙扶起老伴一邊低聲喝問:“何事?”
“大人,山賊劫路。”
駕車的馬夫剛剛說了一句,利箭的破空聲已經到了。
嗖!嗖!嗖!
車外沒有驚呼,程家的下人不多,可全都是十分穩重,這些人跟著程昱多年了,是當初左相府的忠仆。
徐言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羽箭尾部顫動的聲響。
那些箭沒有殺人,而是全部插在了馬車前的地上。
“萬恒山,祁元嶺!”
“元山寨,大王令!”
“人可過,財莫行!”
窗外的高呼并非什麼童謠,而是匪人們的黑語,很顯然,劫路的匪人不少,而且氣勢洶洶。
老人的眉峰緊緊蹙起,程昱的心里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在思索著對策,片刻而已,他的臉色開始越發陰沉了起來。
因為兩架馬車的后方,傳來了雜亂的腳步,程昱一家,竟是被山匪徹底圍住了。
嘆了口氣,程昱狠狠地捏了捏雙手,隨后走下馬車。
此時的馬車周圍已經聚攏起不下三五百人,一個個手提鋼刀面色不善,隊伍前為首的,是一位身高八尺的大漢,臉上遍布著十幾道刀疤,看起來扭曲猙獰,如同兇神惡煞一般。
程家的下人只有六七個,加上程昱夫妻與程林菀才將近十人,面對著數百山匪,與待宰的羔羊無異。
看了眼前后的匪人,程昱一指第二駕馬車,道:“財物都在這里,歸你們了,第一駕馬車上都是老夫的家人,放行吧。”
老人一開口,第二駕馬車的車夫與幾個下人立刻跳下車來,護在第一駕馬車周圍。
財物不算什麼,對于程昱來說,萬金不過云煙而已,而且回到京城,左相又會缺錢麼,能保得家人平安才最為重要。
“倒是個痛快的。”
為首的匪人獰笑了一聲,一揮手,十多個山匪立刻奔向第二駕馬車,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如同毒蛇般的眼神盯住了車門里的女孩兒。
“既然今天遇到了痛快人,我飛天蜈蚣也給你個痛快。”
冰冷的鋼刀徒然抬起,指向車廂中的程林菀,外號飛天蜈蚣的山匪冷語道:“把她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老人的眼中有憤怒的火焰,程昱被氣得渾身一顫,車廂里的老婦人死死地摟住自己的孫女,蒼老的臉龐慘白一片。
劫財程家不怕,可對方要劫人,那就是天降橫禍了。
“休想!”
仿佛從牙縫里吼出的聲音,帶著六年來的壓抑,老人的目光開始平靜了下來,筆直的腰背宛如蒼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