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老頭難道當真是當朝左相?”盧海道出了自己的一份擔憂:“如果他真是左相,我們祁元山,會不會危險了?”
“怕什麼!”廖九鳴嘿嘿一聲冷笑,道:“官兵而已,又不是沒會過,那些當官的一個個驕奢淫逸,手下的兵丁更是膽小如鼠,這幾年被我們做掉的捕快難道還少麼,即便有大軍圍剿,祁元山易守難攻,山頭眾多,打不過我們走就是了,一座山寨而已,他們還能在這里設立駐地?”
山匪難剿,尤其是存在著三位高手的元山寨,依仗地勢,除非有十倍于山匪的官兵圍山,否則的話,元山寨就永遠不會消失。
“官兵捕快倒是沒什麼,大哥,如果邊軍出動呢。”盧海皺眉說道。
大普百年繁華,四季如春的天氣更是使得這座水鄉澤國富甲一方,不但普朝高官驕奢淫逸,連官兵也一樣腐爛不堪,能戰之人十不足一,皇帝閱兵的時候到是好看,銀槍駿馬,一個個威武不凡,可真要拉出去對敵,就只剩丟盔卸甲了。
那是在繁華中逐漸演化而來的沒落。
大普的確在繁華中腐朽,官兵的戰力也在多年馬放南山之下變得越來越弱,然而邊軍的存在,依舊不容小覷。
大普邊軍,是真正見過血的軍隊,比各路官兵要強出太多,尤其祁元山另一側的祁淵峽,就駐扎著大普邊軍。
“祁淵峽的鎮西軍……”
廖九鳴遍布刀疤的臉上閃過一絲忌憚,他哼了一聲,道:“不必多慮,如果邊軍膽敢剿我元山寨,齊國就有機會乘虛而入,他們不敢妄動的,走,回山!”
大當家一聲招呼,幾百號山匪頓時轟然應諾,推著馬車折返山林,抱著小黑豬的徐言被幾個山匪圍在中間,想逃是逃不掉了,只好跟著走向了山中,臉上帶著好奇與慌亂,心頭則充滿了苦意。
半山腰,徐言扭頭看了眼遠方的山路,嘴角有一絲苦笑掠過。
還好,那位老人一家,應該算是平安了。
賣別人不好,尤其是出賣自己的童年玩伴,盡管程林菀一路上始終沒給徐言好臉色,但他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既然徐言不想讓玩伴落入這群山匪野獸之手,他就只好賣自己了……
抱著小黑豬,看起來傻乎乎的小道士踉蹌著走在一群山匪中間,一身血跡顯得狼狽不堪,時而抽抽鼻子,看起來蠢得和懷里的小豬一樣,一塊山石沒看到,差點被絆了個跟頭,惹得周圍的山匪哈哈大笑。
廖九鳴聽到笑聲,回頭掃了眼邋遢的小道士,嗤笑了一聲不再理會,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位元山寨的大當家甚至連對方的模樣都記不起來,那些山匪們更是認為寨子里來了個免費的苦力,一些臟活累活終于不用自己動手了。
然而元山寨的匪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們帶來的不僅是一個傻乎乎的小道士,還是一頭豬,一頭專門吃虎的豬!
山嶺的遠處,百里之外,帶著一路血跡的驚馬,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失血過多,終于讓這匹驚馬恢復了平靜。
車廂里,被顛簸得渾身骨頭都要散開的程家人,一個個非但沒有痛苦的低吟,反而興奮得不知所以,兩個丫鬟甚至相擁而泣。
鬼門關里走一遭的感覺,沒人想體會第二次。
“老爺,那些匪人沒有追來吧,這匹馬好像跑不動了。”白發的程老夫人攀著車窗向后觀望,此時駕車的正是程昱。
“他們沒有馬,百里一過,追不上的。”輕輕甩了一鞭,程昱的聲音始終平靜:“翻過這座山,再有兩天的路程就到永寧鎮了,鎮里有驛站,到時候才能更換車馬。”
“爺爺,趙叔被徐言殺了!他殺人了!”
直到此時還在心驚肉跳的程林菀,終于想起之前那血腥的一幕,馬車較高,在程昱催馬的同時,她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徐言刺下去的刀鋒。
程林菀口中的趙叔,就是被徐言一刀捅死的那位程家下人。
第23章 風震黃鸝
十五歲的女孩,程林菀雖然與普通的女孩一樣有些貪玩,倒是配得上大家閨秀之名。
在爺爺的教誨之下,她不但熟讀詩書女訓,還懂得德容言功,對于人情世故依舊青澀,但也明白一個道理。
殺人,是要償命的。
“爺爺,徐言殺人了!他和那些賊人是一伙的!”
第一句沒有得到回應,程林菀在車廂中再次喊了起來,車前的老人,眉峰動了動。
唏律律!
山路不平,馬失前蹄之下,馬車轟然倒地,流血過多的馬匹鼓著眼睛,無力地掙扎著,卻起不來了。
被甩到路邊的老人爬起身來急忙趕到近前,一個個將車里的婦人全都拉了出來,看到只有老妻的臉上被擦傷,其他人安然無恙,程昱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徐言,沒有殺人。”
老人看著自己的孫女,說出一句怪異的話語,聽得程林菀一愣。
“我親眼看到的,他殺了趙叔!”
女孩擰著秀眉,萬般不解地頂撞著老人,如果是道聽途說她不會如此,可剛剛發生的一幕,是她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