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鐵騎,非戰事不離駐地,這是鐵律。”程昱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語氣沉重:“帶他們回去,給我留下幾匹馬就行,永寧鎮不算太遠,到了驛站自然會有人護送我進京。”
“車馬驛站那群飯桶有什麼用!”程羽一聽頓時急了:“越是靠近京城,太清教的勢力越大,國師那個老匹……”
“閉嘴!”程昱臉色一沉,喝斥道:“你不是言官,休要妄論重臣,守好你的邊關就是了。”
一擺袍袖,老人帶著家眷當先前行,遠處的百騎已經有人騰出了數匹戰馬。
面對倔強的老爹,程羽也是無可奈何,略一沉吟,他眼珠一轉,對著部下喝道:“喂,你們誰還有探親假的,都用了吧。”
將軍發話,部下立刻心領神會,百騎中有一多半的軍士紛紛下馬卸甲,大叫著自己的探親假還沒用呢,這就告假回家,在大普,軍人每年都有固定的半月探親假,如果逾時不歸,是要挨軍棍的。
半月時間,差不多能護送程昱抵達京城了,不過回來之后,這四五十軍漢全都得被打上一頓。
鎮西軍的精銳,沒有怕挨揍的,一群軍漢只帶著隨身的刀劍,嘻嘻哈哈地來到老人面前,有人道:“老爺子,您進京啊,巧了,我們也進京探親,您在前邊走,我們在后邊跟著,順路,嘿嘿順路。”
程昱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哼了一聲,這次倒是沒說別的。
他并不是迂腐不化之人,三兒子看似魯莽,然而這一手借題發揮倒是深得官場之人的精髓。
望著遠去的老人與揮手向自己告別的侄女,程羽狠狠地咬了咬牙,低語道:“連我程羽的老子都敢劫,元山寨,哼!等到這次兩軍交戰結束,看我不將你們踏成飛灰!”
“順路?”深山中的匪寨之內,捂著肚子的徐言萬般無奈地對著身旁的山匪說道:“我去茅廁啊施主,這你都順路啊?”
第24章 順路人
徐言的確很無奈,因為跟他順路的這位,不僅吃飯順路,喝水順路,連上茅廁都順路,基本可以說成是形影不離了。
哪是順路,分明是在監視他罷了。
“兄弟,你是剛來的,我們元山寨有規矩,每一位剛來的兄弟都有一位順路人,你放心,三個月之后,我就不跟你順路了。”細眉長眼的山匪攤了攤手,道:“你當我愛聞茅廁味啊,上支下排,迫不得已啊,擔待著吧。”
元山寨派來監視徐言的山匪名叫張河,二十多歲不到三十的模樣,負責后廚一塊。
在山寨里不分什麼大廚還是切墩兒,反正后廚就那麼幾個廚子,到了飯點大家伙一起動手,三位寨主的吃食一定要用心,至于其他山匪,那就隨意了,怎麼省事怎麼來,跟喂豬差不多就是了。
分派個廚子監視徐言,可不是元山寨為了照顧他這個小道士的伙食特意撥出來的,而是徐言就被分派在后廚,負責打雜而已。
“茅廁為污穢之地,污能引煞,久存煞地而傷神,我們道家是不建議久留茅廁的,出恭的時間最好在一刻鐘之內,太久的話不但影響人的神魂,還容易生瘡。”
蹲茅坑的徐言,對著旁邊滿臉苦相的張河講解著道家養生的理念,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熏的,張河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給憋死。
捏著鼻子,張河無奈地說道:“豬都不愛來茅坑,用不著你提醒,快點吧,我都要熏死了,快開飯了,今天吃餃子,你負責包就行。”
元山寨很大,三位寨主分別住在相隔不遠的三座院落里,說是院落,院前不過是一層柵欄,山寨四周用籬笆圍的寨墻看起來更是寒酸。
不是這些山匪窮,自從五年前占山為王,元山匪患在十里八鄉可都如雷貫耳,被他們做掉的富貴人家數不勝數。
如此簡陋的山寨,是因為他們不會占據一個地方太久,如今的山寨,是年前剛剛搬過來的,之前的元山寨距離這里足有三十多里山路。
祁元山不是單獨的一座山,而是連綿的一片山脈。
這篇萬恒山脈的分支山脈南北相隔數百里之遠,在這片山脈的另一側,則駐守著數以萬計的大普邊軍,鎮西軍的名頭,廖九鳴說著不懼,實際上自從他來到祁元山之后,無時無刻不在提防著邊軍的動靜。
尋常的捕快官兵他不怕,可是真要邊軍來圍剿,他會立刻遁逃,所以元山寨的建造始終簡陋,而且一兩年就會換個地方。
元山寨的后廚在寨子的大后方,再往后就是山林了,被安排在這里,徐言也算到了個清凈地。
可是清凈地,往往也是是非地。
白天的收獲頗豐,幾位寨主決定慶祝一番,分撥下幾十壇烈酒,更吩咐后廚準備些好吃的,好好慰勞慰勞這幫弟兄。
好吃自然是餃子,十來個廚子忙碌了小半天,一盆盆冒著熱氣的餃子被紛紛送往寨子各處,后廚里,累得滿頭大汗的徐言笨拙地捏著餃子,別人包出來五六個,他連一個還沒包出來了,弄得滿頭滿臉的全是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