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的西側,存在著一片巨大的峽谷,峽谷兩側是千丈高峰,前后更是超過了五十里之遙。
峽谷東側的山脈叫做祁元山,而西側的山脈卻不是這個名字,叫做臨淵山,這片巨大的峽谷,被稱之為祁淵峽。
祁淵峽不但是萬恒山脈的一個豁口,也是南北兩座國度的邊境所在。
普國位于祁淵峽以南,齊國則位于祁淵峽以北。
巨大的峽谷,是齊普兩國之間唯一的通道,兩國也在祁淵峽的南北駐扎著數量龐大的邊軍,不單為了鎮守國門,也為了威懾對方。
齊普兩國可不算什麼友邦,如果有機會的話,誰都想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江山社稷,自然是越大越好,兩國歷代的帝王沒少發生過沖突甚至是惡戰,雖然近幾十年來齊普兩國不在發生戰亂,可是六年前,隨著大普左相的一道命令,位于祁淵峽的兩國邊軍再次發生了大規模的沖突,而且這份沖突一直持續到如今。
六年來,每隔半年左右,兩國邊軍都會在祁淵峽會戰,數萬人的征戰,使得這片巨大的峽谷成了埋骨之地,不知多少邊軍身死,而齊普兩國之間的關系也開始逐漸惡化。
有些奇怪的是,無論每次征戰誰敗誰勝,雙方全都十分默契地在三天后收兵,不會進犯對方的絲毫領地,更不會沖開邊關踏入敵國疆域。
祁淵峽頂端的山頭上,徐言與張河正趴在石頭上往下觀望。
既然是死人飯,自然是人死了之后才行,如今的祁淵峽里,正在上演著最后的兩軍交鋒,那些邊軍活著的時候,元山匪可不敢下去。
高達千丈的山頂,以徐言的目力來看,峽谷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就像兩伙螞蟻在打架,可即便如此,戰場上一片片倒下的身影,也猶如收割的麥田一般,看得人驚心動魄。
“兩國交戰啊,這才叫生死廝殺。”張河趴在石頭上頻頻咂嘴:“要是讓這群煞星沖進元山寨,恐怕我們一個也活不成,邊軍鐵騎,比那些飯桶官兵捕快強太多了。”
“齊普兩國經常打仗麼?”徐言在一邊好奇地問。
“差不多半年一次吧,從沒斷過,自少從我來到元山寨之后,每隔半年都會來一趟祁淵峽。”張河隨口說著。
“為什麼打仗呢?”徐言又問。
“聽說是六年前左相的一道命令,沒聽說過奸相誤國這個說法麼,說的就是普國左相。”
“奸相怎麼誤國了?”
“奸相……我哪兒知道他怎麼誤的國。”張河沒好氣地說道:“來元山寨之前,我就是個賬房先生,跟著主家落的難!”
“賬房施主,難道你也殺人了?”
“殺了一個管家,不殺他我就得死,人到了那一步,誰還顧得了別人,什麼賬房施主,你還是叫我順路施主吧,聽慣了……”
隨著山頂兩人的談論,峽谷里,征戰了三天的大軍終于雙雙退兵了,從上方看去,峽谷中的螞蟻群仿佛被人從中間切了一刀一樣,活人分別退到了峽谷之外,而死人,則永遠留在了這片埋骨之地。
“打完了,咱們再等等,怎麼也得晌午在下去。”
看著不遠處有元山匪已經開始往山下爬了,張河倒是顯得謹慎,這片山頭雖然陡峭,倒也不是下不去谷底,一條崎嶇陡峭的山路早被元山匪們在這些年踩了出來。
“下邊的尸體可都是邊軍,有沒死透的,離著近了給你一刀,你也就歸西了,那幫殺才在明知自己必死的時候,看到活人跟看到血食一樣。”
張河翻了個身,舒舒服服地躺在石頭上,道:“心急吃不到熱豆腐,被熱豆腐燙到無所謂,被燙死可就憋屈了。”
能有如此見識,看來這位應該是吃過虧。
兩國邊軍早已退出了峽谷,三五成群的元山匪好像一個個幽靈一樣從山腳摸向戰場,不斷翻找著尸體上的值錢東西,有人找到一些碎銀子,有人扒下來半套盔甲,也有人得到一柄鋒利的鋼刀。
張河口中的死人飯,就是在這群死去的邊軍身上找好處。
每隔半年的一場兩國邊軍大戰,每一次都有至少數千人葬身祁淵峽,邊軍倒也打掃戰場,都是簡單的收拾一番也就了事了,沒人會將尸體全都搬回去。
這里畢竟是邊境重地,雙方全都不敢大意,寧愿扔下那些尸體喂狼,也不會留給對手絲毫的機會。
第28章 幫個忙
“慈悲,慈悲……”
晌午的時候,徐言已經站在了峽谷里,看著遍地的尸體與這片被鮮血染得發紅的大地,小小的道士,眉峰緊蹙。
上千具尸體,死像更是慘烈至極,有人腸穿肚爛,有人直接被梟首,還有人從中間被劈成了兩半,森白的骨頭茬子上纏著五臟六腑。
如果是尋常的少年,看到這副慘烈的景象非得被嚇死不可,就算來過多次的張河,真正站在死人堆里的時候,他的臉色也是慘白慘白。
徐言卻僅僅是皺著眉,臉色不變。
在修道之人眼里,世人不過是一副皮囊,最后都會歸于虛無,化成一捧黃土,在豬的眼里,就更沒有生死之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