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嗚嗚嗚嗚……”
來的婢女名叫小翠,是梅三娘原來的貼身丫鬟,小姐遇難,原來的丫鬟也就沒了主子,后來被二夫人調了過去,如今負責侍候梅三娘的二嫂。
從小就跟著梅三娘的丫鬟,算得上姐妹情深,一別五年,小翠早以為小姐死在兇匪之手,今天得知小姐回來,她立刻急匆匆地趕來,剛才看見兩位夫人在門外咒罵沒敢進來,等到對方走了這才敢進來探望。
“小姐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小姐。”好不容易盼到了梅三娘,卻是個昏迷不醒的樣子,小翠的眼淚可就止不住了。
可算看到個親近人,徐言問清了小翠的身份之后,簡單解釋了一番梅三娘的狀況,于是他終于多了個幫手。
兩只手都抬不起來,那些草藥是被徐言咬著牙抱回來的,要是沒有小翠幫忙,靠著徐言自己的話,天黑了都未必能點著柴火。
一個時辰的熬制,解藥終于配了出來,讓小翠給梅三娘灌了下去,徐言查看了一番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眉心未黑,眸子沒大,毒氣尚未抵達心脈,三姐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一副藥是解不了鉤吻劇毒的,梅三娘體內的毒力已經被解藥壓制,暫時不會發作了,想要徹底驅除,少說半個月的時間。
反正抓來的藥量足夠,徐言也就理所當然地住在了梅家。
梅家的廂房可不是一座,而是一排,最近可能是訪客不多,十多間寬大的廂房全都空著,里面桌椅家具樣樣齊全,住著比客棧都要舒服。
挑了間挨著梅三娘的廂房,徐言每天都會熬制兩次草藥,小翠也會過來幫忙,三天一過,梅三娘終于醒了過來,氣色不算太好,精神頭兒到是不錯。
“我睡了幾天?”
倚在床頭的女子眼神明亮,只是有些淡淡的傷感,她認出了這里是什麼地方,這里不是她的閨閣,而是招待外人的廂房。
“三天。”
徐言的腦袋從桌子上的大碗里抬了起來,嘴角全都是飯粒,嘿嘿笑著說道。
沒辦法,兩只手抬不起來,吃飯只能把臉埋在碗里了,地上同樣把臉埋在食盆里的小黑豬聽到了動靜,也抬起頭,呼嚕呼嚕直叫,幸好梅家還管飯,要不然徐言和豬都要餓肚皮了。
與豬一樣動作的小道士,惹得女子咯咯直笑,心里那一絲被家人冷落所帶來的陰霾,也變得無所謂了。
活著,總比什麼都強。
“扶我起來。”梅三娘掙扎著想要起身。
“三姐,你要靜養才行。”徐言急忙來到近前阻止,道:“至少還要小半月才能下地,毒還沒除盡呢。”
抓著徐言的道袍,梅三娘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指了指屏風后的大木桶,道:“去給三姐打些熱水,我要洗洗身子。”
女人都愛干凈,一路奔波了半月有余,徐言倒是不在乎,梅三娘可能早就受不了了,沒辦法,徐言只好去外面找水。
還好,不遠的地方就有水井,屋子里有火爐大鍋,燒些熱水不算麻煩,只不過抬水太要命了。
徐言的胳膊動不了,于是小黑就成了拉水的主力軍,在吃飽之后,豬也是能干活的。
好不容易弄了大半桶的熱水,徐言被累得滿頭大汗,這還不得好,被梅三娘說成是懶鬼投胎,于是只好哭喪著臉,準備晚飯多吃幾碗。
徐言的手臂傷到了筋卻并非傷骨,幾個月的調養就能痊愈,這也是少年人身體柔軟,只要不是重傷,恢復的時間比成年人可要快得多。
被小道士扶到水桶邊,梅三娘隨手將小木盒里的干梅花撒了滿桶,這也是她的習慣,五年來唯一沒有忘卻的記憶。
望著浮上水面的花瓣,梅三娘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本想回家之前就狠狠地洗一洗身子,洗掉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如今看來,恐怕就算她洗掉一層皮,也換不來家人的原諒與接納了。
輕抽束帶,一抹香肩乍現,瑩白得猶如羊脂般的肩背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背對著徐言的女子開始寬衣解帶,嬌笑之間,嚇得小道士落荒而逃。
第57章 世態炎涼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圣人之言,不分佛道,世人皆可聽之悟之,至于世人做不做得到,那就不是圣人的事了。
在門口念叨了半天的慈悲,徐言這才好轉了不少,卻仍舊心有余悸。
他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女人,是比鬼還可怕的……
小翠偷偷摸摸地走了過來,好像生怕被人看到她照顧梅三娘一樣,到得近前都沒來得及理會徐言,急匆匆走進房里。
有人照顧梅三娘沐浴,徐言也就放心了,回到他自己的房間,趕緊喝掉一大壺茶水壓壓驚,拿出從梅家藥鋪多取的幾種草藥,放在藥罐里開始熬煮。
他也需要調理自己的傷勢,反正梅家的藥材成山,現成的草藥不用可是浪費了。
“這三天,我爹來過幾次。”
泡在木桶里的梅三娘,詢問著小翠,聲音平靜得不帶半點的情感,身后無言,小翠只是默默的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