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吃山空,你師父沒教過你這個道理麼。”
“我們可以種地養豬,吃不空的。”徐言把臉埋在碗里,邊吃邊說:“三百兩可以買很多很多豬崽,豬崽長大了就會變成肥豬,然后肥豬還會下崽,師父說這叫生生不息……”
憤怒地敲了敲小道士的腦袋,梅三娘沒好氣地說道:“就知道豬豬豬,你還真是豬啊!讓你這麼吃,一年后我們就得當乞丐去。”
敲頭也好,怒罵也罷,小小的道士仍舊吃得開懷,一邊吃還一邊傻笑,惹得梅三娘也笑了起來。
“我要做些生意,這樣才有立身之本,在豐山城,沒有錢是站不住腳的,只是,二百兩太少了……”
一聽做生意,徐言也來了精神,終于從碗里抬起頭來:“不少了三姐,二百兩足夠蓋一座道觀了。”
“蓋座道觀,然后我跟你在道觀里念經喂豬是不是?”
看到小道士直點頭,梅三娘無奈地嘆息道:“小小個娃子,腦袋里裝的都是豬,你師父是不是把你給養傻了。”
豬其實挺好,至少沒有煩惱,和豬一樣的小道士在一起,梅三娘心底的悲傷也就漸漸被淡忘了,搶過一盤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她只是有些不甘而已,對于家人與父親,梅三娘并沒有恨意,因為說到底,小城是被她間接害死的,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難道還會祈求父親原諒她這個罪魁禍首麼,被草草嫁出家門,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客棧不是久住的地方,從第二天開始,梅三娘整天在街上尋找著店鋪,不到兩天的功夫,在城東的細柳街到底讓她盤下來一間破落的酒樓,地方倒是不小,后院還有一片空地,只是長滿了雜草。
酒樓實在太破了,幾年沒人打理,里面的桌椅全都被風雨侵蝕得破爛不堪,房頂還漏著一個大洞,晴天能看到太陽,雨天能看到瀑布,就這還要紋銀一百八十兩。
屋子破敗不要緊,反正梅三娘也不打算開什麼酒樓,只不過想要裝潢一番的銀錢卻是不夠了,更不用說雇傭些下人小廝。
搬到酒樓里的兩人,正坐在門口發愁。
徐言不在乎住在哪里,破敗的酒樓在他看來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有地方棲身,怎奈梅三娘是愁容滿面。
街尾一間大木屋里的吆喝,引起了兩人的注意,當梅三娘看清那間木屋是什麼地方之后,眼前一亮,問道:“小道士,會耍錢麼?”
第59章 買糖吃吧
花錢徐言會,耍錢他還真不會。
街尾的大木屋是一家掛著茶肆名頭的賭坊,整天傳出來吆五喝六的聲音,實在缺錢的梅三娘,到底把注意打在了那間賭坊上。
她也是走投無路了,身上沒錢,什麼事都干不了。
與其坐吃山空,不如博上一搏,揣著僅剩的二十兩銀子,梅三娘拉著小道士走進了賭坊。
一進門,呼喝聲幾乎要掀翻房頂。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開了開了!這把一定開大!”
“他娘的,老子連輸了九把,不信這把撈不回本!”
“豹子通吃!”
“搞沒搞錯!我全部家當啊,通吃啦?”
“莊老四算你狠,豹子都能開出來,老子這就回家賣孩子去!”
一進賭坊,徐言就覺得一股酸臭之氣撲面而來,里面的人光著膀子踩著椅子,有人輸的眼睛通紅,還在那叫囂著用最后的一點錢來翻本,甚至有人連衣服都給壓了上去,也不知一會要是輸了該如何出門。
人世百態,唯賭之一途最能顯示出人性的險惡,這群賭徒輸紅了眼睛連妻兒都能賣掉,說不定再輸的話就要出去殺人越貨了。
徐言不是沒見過耍錢的,臨山鎮里也有個小小的賭坊,供人們閑暇之余玩樂一番而已,他可沒聽說誰家為了賭債賣兒賣女的。
豐山城的賭坊,明顯比臨山鎮的小賭坊要大了太多,里面人山人海,有男人也有女人,徐言和梅三娘一進來,倒也沒人在乎。
“三姐不會耍錢,交給你了。”
把僅剩的二十兩銀子交給徐言,梅三娘倒是落得個清閑,不等徐言反對,又加了一句:“輸光了我們就去當乞丐。”
好吧,徐言最不喜歡當乞丐了,于是硬著頭皮來到一桌人最多的賭桌前。
道士賭錢不算新鮮,旁邊幾個賭徒看到徐言只是打趣了一句,骰盅一響,這群人就忘了身邊的是道士還是和尚,一個個眼睛放光盯著即將開出的骰子。
看了一小會,徐言眨了眨眼,在莊家的吆喝中將所有的銀子全都推在“大”上面,一把全出,看得梅三娘直皺眉。
輸贏可就看這一次了,一錘子的買賣,拼的只有運氣。
梅三娘的擔憂,在下一刻變成了驚喜,這一把開的果然是大,徐言贏到了一倍,此時足有四十兩銀子,下一把,他又將所有銀子壓在了“小”。
連中了五把,小道士原來的二十兩銀子,翻到了六百多兩,看得周圍的賭徒們眼睛都紅了,紛紛罵著這小子運氣太好,莊家的臉色更是越來越白。
一會兒的功夫,二十兩變成六百兩,喜得梅三娘眉開眼笑,這就要收手,卻聽得莊家勸說這把也一定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