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的食客不少,徐言端著一盤白飯扣肉,尋麼著座位。
平常他都是在后廚里吃的,或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今天有貴客上門,梅三娘讓他幫忙盯著點,別出了什麼差池,所以吃飯的時候徐言也沒有離開一樓的大廳。
位置都已經滿了,徐言找了半天,看到一張臨窗的位置上只有一個人在獨自吃喝。
嘿嘿一笑,徐言也不見外,捧著盤子坐在人家對面,說了句打擾打擾,吃飽我就走,然后就悶頭大吃了起來,也沒看對方什麼臉色,反正徐言估計對方應該沒什麼好臉色才對。
一盤子白飯可不夠徐言吃的,狼吞虎咽之后,發現沒飯了,徐言這才抬頭四處尋找,看見一個小廝過來,就把盤子一遞:“再來一盤!”
他是怕自己去打飯,回來沒位置了,反正梅香樓里的小廝全都認得這位言哥兒,笑嘻嘻地接過盤子去盛飯了。
抬頭的功夫,徐言隨意地看了眼桌子對面的食客,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又傻笑了起來。
桌對面坐著唇紅齒白的一位俊俏少年,俊俏是俊俏,這臉色可都要擰出水來了,白皙的臉龐上陰云密布,徐言覺得下一刻這位就要哭出來。
其實人家不是想哭,是想揍他。
“這桌有人了,你看不到麼。”俊俏的少年冷冰冰地說道。
“原來是兄臺,失禮失禮,小弟吃口飯,吃飽就讓座。”徐言嘿嘿笑道,對面這位倒是熟人,他昨天就見過,就是身上帶著千節花香的那位。
“我在說,這!桌!有!人!了!”俊俏少年咬牙切齒地說道。
徐言都能聽到磨牙的聲音,他左看右看,一臉疑惑,道:“人呢?”
人家占了一桌,雖然獨自吃飯,但這桌也是人家的,徐言不介意,人家還介意呢,聽到他在裝傻充愣,那俊俏少年居然不在發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雙大大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寒芒。
殺氣!
徐言此時都能看到對方頭頂在冒出一股熊熊烈焰,嚇得他眨了眨眼睛,往后挪了挪椅子。
“言哥兒,飯來了!”
小廝的吆喝清脆好聽,打斷了飯桌上的殺意涌動,徐言接過盤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在來一盤飯吧,給這位兄臺,算我請的。”
“用不著!”俊俏少年怒道:“我不是飯桶!”
這位的言下之意,對面那個家伙才是飯桶,請人吃飯有只請一盤子白飯的麼。
俊俏少年雖然怒不可赦,聲音倒是不大,好像在盡力壓制著怒火,怕驚動旁人一樣。
“千節花,我也喜歡。”
一邊往嘴里扒飯,徐言為了套近乎囫圇著說了一句,這句話一說不要緊,對面的俊俏少年差點沒把桌子給掀了,兩只白皙皙的修長小手死死地抓著桌沿。
身上的花香被別人聞到不算什麼,香氣嘛,就是用來聞的,可是自己身上的體香如果被外人聞了去,那就不好了。
“你身上的味道啊,千節花的味道,我最喜歡了!”
徐言怕對方不懂,急忙加了一句,于是對面的俊俏少年眼睛都有些紅了,眉宇間冷冽得想要殺人。
“好像有殺氣啊?”
蹲在門口的王八指提著一根木棍,仰頭挺胸,威風凜凜,看起來跟看門狗沒啥兩樣,他瞥了眼蹭桌吃飯的徐言,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
他也餓,可是也得看門啊,倒不是為了梅香樓,而是太保爺在里面呢,這要來幾個癟三地痞,他都不帶說二話的,上去就是棍棒招呼,至于他那把刀,早被徐言給順走了,王八指已經找半天了。
王八指回頭的功夫,二樓的臺階上,胖大的閆將軍與大太保已經走了下來,兩人有說有笑,旁若無人地離開了梅香樓,王八指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的,把腰都要彎到腳面了,特意掛在脖子上的鬼王門腰牌也不知人家看沒看到。
自從閆將軍與大太保卓少宇走下樓來,徐言對面的俊俏少年也顧不得理他了,眼神隨著兩人的腳步一直跟出了老遠,這才被緩緩收回。
往嘴里塞著白飯的徐言,看到了俊俏少年眼底出現的一抹陰沉。
那不是外現的殺氣,而是一種冷冽到極致的殺意!
仇家?
徐言一邊狂吞米飯,一邊思索著如何勸一勸對面的少年。
那俊俏少年帶著一股故鄉的味道,聞到千節花香,徐言就能想起乘云觀和老道士,雖然那少年脾氣不大好,他也不想這麼一個和他年歲相仿的少年人,一時被仇恨蒙蔽,從而落得個悲涼的下場。
和誰有仇不好,非得與鬼王門的大太保有仇,這不是找死麼。
第70章 人心不古
徐言的眼光是很毒的,從對面那俊俏少年的眼底,他看到了一絲仇恨的目光。
千節花只有普國才有,既然少年身上有著這種花香,想必應該是普國人,他鄉遇故知的滋味徐言不懂,不過對面的俊俏少年如果被仇恨一時蒙蔽而妄送了性命,他覺得有些可惜。
無論對方的恨意來自鬼王門的大太保還是那位閆將軍,憑著一個少年人,絕對是報不了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