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青雨和幾個丫鬟,徐言去了趟龐家的后廚,找到正在準備午飯的肥九。
肥九最近在龐家后廚混得不賴,因為他特別能干,只是上不了大灶,只能打打下手,而且還是一些殺雞宰鴨的差事,經常弄得滿手滿身都是血。
鬼王門跟來的廚子,龐家要敢讓他做菜,除非龐家人都傻了,這要下了毒,可就整座龐府一勺燴了。
“侯爺,您找我,嘿嘿,是不是想開點小灶?您老想吃點什麼,我這就去做,好多天沒碰大勺了,手都癢癢。”
肥九知道自己的身份,對于殺雞宰鴨的粗活也不在乎,別人不敢讓他做菜,給自家太保做菜總沒人管了吧。
“什麼菜拿手,你就做什麼好了,你先把烏婆婆叫來,在我的院子里開火。”
“好嘞,侯爺瞧好吧,我肥九別的不行,做菜可是一絕,您等著,我這就去叫烏婆婆。”
看著肥九遠去的身影,徐言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沏了壺熱茶,在屋子里捧起書本,一邊吸溜著茶水,一邊悠哉悠哉地看起了書來,只是那柄封玉刀,被他放在了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
沒過多時,肥九和烏婆婆進了院子,徐言讓肥九直接在院子里的小廚房里準備午飯,而烏婆婆則被叫進了大屋。
“坐。”徐言的目光仍舊停留在書本上。
“太保召喚老身,有何吩咐。”烏婆婆坐在徐言對面,滿臉的皺紋顯得老邁不堪,嗓音沙啞地說道。
“找你談談心。”徐言放下紫砂的茶壺,道:“消息送出去了沒有。”
“太保說的話,老身聽不太懂,什麼消息?”烏婆婆故作疑惑。
“我在圍場的一舉一動唄,我揍了許家少爺,扇了萬家少爺,還烤了條小蛇。”徐言的手指在桌子上不急不緩地敲著,道:“哦對了,我和龐紅月沒有同房的消息,你也應該聽說了,都記好了吧,昨晚沒有傳回鬼王門麼?”
“呵,呵,呵。”烏婆婆緩慢地笑了起來,滿臉的皺紋好像活過來一樣,沙啞道:“太保說笑了,老婆子哪有那份能耐,快要入土的人了,走路都要走不穩嘍,難得在大普過幾天清靜日子,還是托太保所賜。”
“路都走不穩啊……”徐言微笑了起來,道:“路都走不穩還能殺人,如果讓你走得穩了,是不是就要吃人了?”
同樣面帶微笑的兩人,在下一刻目光同時冷冽了起來,空蕩蕩的大屋里,蕭殺的氣息彌漫而起。
“言太保怎知,老身殺人了?”烏婆婆顯得有些好奇。
“小布果然是死于你手了。”徐言放下書本,探了探身子,好像要告訴對方什麼秘密一樣,低聲道:“想知道我如何得知你殺人了麼?我猜的。”
“呵,呵,呵,言太保猜得真準。”烏婆婆仍舊面帶微笑,道:“看來太保今天喚來老身,是不打算讓老身活著出去了。”
“你怎麼知道!”徐言滿臉驚奇的表情,比量個大拇指,道:“你猜對啦!”
“果然,太保之中,若論狠辣,十七太保無人能及。”烏婆婆點頭贊嘆了一句,看不出有絲毫的害怕,反而饒有興致地說道:“言太保,不想知道老身是如何殺掉的那個馬童麼?”
“不想。”徐言晃了晃頭,他的回答倒是出乎了烏婆婆的意料之外。
別人越是不想,烏婆婆反而越是說出了實情,她沙啞著說道:“我送給他一張剪紙雀鳥,那張剪紙雀鳥在他體內生出了一枚鳥蛋,以他的神魂喂養,可在暗夜成梟,夜梟會將言太保的消息,帶給門主,只要身邊還有活人,老身的飛書即可不絕不斷。”
以魂養梟,梟飛人亡,一條命,一次飛書傳訊!
烏婆婆詭異的手段,徐言連聽都沒聽說過,他甚至一度以為對面的老婦也是修行者,但他看不到烏婆婆身上存在著絲毫的氣息,除了一縷縷環繞著老婦的陰氣與那些不斷盤繞在她身邊的鳥魂。
“侯爺,能吃辣麼,您要吃辣,我可多放辣子了!”
窗外,小廚房里傳來肥九的吆喝。
“吃!多放些才好!”
徐言對著窗戶回了一句,那邊聽到之后立刻喊了聲好嘞。
“梟飛人死,然后那只紙雀就會變成真正的雀鳥,停留在尸體旁邊,是麼?”徐言撇了撇嘴,顯得有些遺憾,然而下一刻,封玉刀凜冽的刀光在桌面上劃出一個半圓,鋒利的刀刃已然抵在了老婦的心口。
“你送給明珠的紙雀,生蛋了麼!”
徐言的低吼,充斥著一股暴怒,只要他現在一用力,對方立刻會當場暴斃。
烏婆婆沒有躲,好像早知道這種結局,默默的看著徐言,眼神里看不出半絲的懼意,蒼老的嘴角則翹起一股邪惡的冷嘲,陰測測地說道:“生蛋了,生了一只小小的鳥魂,就在那丫頭的身體里,很快,鳥魂會變成夜梟,那丫頭也就死定了。”
“你找死!”徐言眼中厲芒一閃。
“老身活得夠久了,早已半截入土,現在死,還是過幾天再死,有什麼區別麼?”帶著詭異的笑容,老婦沙啞地輕笑了起來。
“還真不怕死啊,你這種不怕死的人,可不多……”徐言嘿嘿笑了起來,笑容里帶著一絲憨厚,隨著他的笑聲,封玉刀的刀尖被他直接扎進了老婦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