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不說話,劉衣守明顯還沒說盡興呢,一看人家不問了,他自己講了起來:“小子,聽說過祁淵之盟麼,一手促成祁淵之盟的,就是那位當朝左相,就算你沒聽過祁淵之盟,也應該聽說過奸相誤國這個傳聞吧,那誤國的奸相,說的,便是程昱了。”
劉衣守看見徐言聽得仔細,得意地繼續說道:“何為祁淵之盟?祁,是指的祁元山,淵,自然就是臨淵山了,這兩座高山之間的,便是齊普兩國的交通要道,祁淵峽,至于祁淵之盟的真相麼,嘿嘿,不外乎練兵二字。眾所周知,大普兵弱,八年前蠻族下雪山,橫掃天南十六國,鐵蹄過處,尸橫遍野,程昱正是擔憂普國的軍兵軟弱不堪,這才有意挑起了齊普兩國的邊境之戰,從此之后,每隔半年,兩國邊軍都會在祁淵峽廝殺一場,無關仇隙,那只是一份不為人知的盟約而已,直到八年后兩國聯姻,祁淵峽的邊軍廝殺才徹底結束。八年惡戰十六次,一次至少數千軍士送命,小子,你來算一算,程昱背著的人命該有多少條呢,嘿嘿,大普左相雖然沒有修為,卻連修行者都比不過啊,那才叫真正的梟雄,他的眼里只有社稷江山,并不存在是非人命,其他邊軍還可以在經歷過兩次大戰之后調回,輪換各地駐軍前往祁淵峽磨練,偏偏他程昱的親兒子留在祁淵峽八年之久,每次都會上陣,你說說他這位左相的心,到底是有多狠呢?”
待到劉衣守講完,徐言不由得目瞪口呆。
原來祁淵峽的兩國邊軍惡戰,不是為了仇怨,更與侵略無關,只不過是單純的練兵而已,為了讓大普各地的軍兵經歷過血戰的洗禮,不在乎枉送成千上萬的性命,只為了大普的江山更加牢固……
果然是梟雄啊,這份狠戾之心,徐言聽到都不由得敬佩不已。
左相的手腕,恐怕比他這位十七太保都要狠辣了幾倍。
“其實啊,龐家被當做誘餌倒也怨不得那個老家伙。”
劉衣守背著手,一副唏噓的模樣,道:“他當年挑起邊關戰事,在朝堂上被攻訐成了奸相,一頂誤國的大帽子,到底讓他丟了官職,被先皇貶為庶民,遠走他鄉,其實先皇也是無奈之舉,這口黑鍋,他程昱不背,難道讓先皇背麼?只是先皇遺詔,本該讓他在三年之后立即官復原職,卻被一些小人給壓了下來,這一壓,又是三年吶。”
“六年后,大普旱災嚴重,半數國土民不聊生,又有蠻族鐵騎虎視眈眈,程昱這才有機會復出,再掌相印,龐家之事,不過是那個老家伙心急了而已,那些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小人趁著他隱居的六年里發展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程昱只好不擇手段,也要重創那些小人。”
聽著程昱的過往,徐言仿佛看到了一位翻手云覆手雨的一朝宰相,在落魄之后又強勢崛起的過程,對于程昱的為人,徐言并沒看輕,反而越發敬重了起來。
程昱有他自己需要守護的東西,那就是江山社稷,也是普國的黎民,他所追求的大義,哪怕枉死千萬人,只要對社稷的好處重過那些人命,他就會一往無前的去做,這種人執著,更強勢,說成是梟雄的確并不為過。
贊嘆著左相之余,徐言對于劉衣守反倒好奇了起來,不由得開口問道:“畫圣老先生,你怎麼知道的那麼詳細,那些隱秘不應該是朝廷的機密麼?”
“我怎麼知道?聽來的唄!”劉衣守一臉的得意。
“從哪兒聽來的?”徐言好奇不已。
“程昱自己說的,有一次老夫把他灌醉了,他酒后吐真言,這可怨不得我,誰讓他酒量不行呢。”
劉衣守搖頭晃腦地得意萬分,徐言則張著嘴巴瞠目結舌。
得,原來人家兩個是故交……
覺得劉衣守不太靠譜,徐言也沒什麼心思聽故事了,龐家做餌他不管,以龐紅月那個丫頭的倔強性子,這趟鏢她是必走不可的,如果真要出現危險,豈不是麻煩了。
第235章 劍魔的故友
徐言蹙眉沉吟不語,對面牢房里的老者也開始繼續作畫,過了半晌,作畫的老者仿佛無意地問了一句。
“把你師父的遺骨埋哪兒了。”
“老墳山……”徐言脫口而出的回答,剛一出口他就豁然一驚,再次望向對面的青衣老人。
能問出他師父的遺骨,對方就一定知道乘云觀,也知道他這個小道士的來歷。
除了三姐和張河,還有程昱之外,徐言再一次發覺到第四個知道他底細的人,而且對方知道的絕對不少,這一次可把他驚得不輕。
“他在乘云觀,住得可好?”
劉衣守筆下不停,眉峰卻緩緩皺了起來,仿佛在打聽著故人生前的消息,顯得有些落寞。
“還好,吃喝不愁。”徐言的聲音凝重了起來,問道:“老先生,你認得我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乘云觀?”
“見過你師父幾次,至于你們住在何處本來我不知道,自從程昱回京了,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