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個女孩跳井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從上往下看的,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孩被活活淹死,最后化成一只厲鬼。
如果是個死人就沒那麼麻煩了。
徐言咬了咬牙,幾步走回了水牢外,找到機關轉軸,將水牢的蓋子搖了起來。
那女子的宮衣是大普的樣式,徐言先前以為是靈水城的守軍關押的宮女之類,或是被蠻族強者囚禁在這里的人質,等他沿著銹跡斑斑的扶梯下到水牢里,看到那個女子的面容之際,徐言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怎麼是她!”
徐言瞪著眼睛張著大嘴,半天才恢復過來,脫口驚呼:“楚靈兒!”
被囚禁在水牢里的不是別人,居然是與徐言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大普公主。
徐言是齊國質子,楚靈兒則是大普的質子,他們兩人的身份一樣,一個是天門侯,一個是公主,當初在祁淵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徐言還吃了這位小公主的一頓啞巴虧,被誤以為調戲公主的無恥邪派,沒成想居然在大普邊關的地牢里,遇到了這位大普公主。
“早知道是她就不下來了……”
想起在祁淵峽的時候吃的暗虧,徐言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對面的公主則始終緊閉著雙眼,氣若游絲。
“自找麻煩,碰到她就倒霉。”
徐言自顧自的嘀咕著,既然下來了,他也不好自己再上去。
解開楚靈兒的綁繩,徐言發現對方沒什麼傷,只是臉色慘白慘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也不知是囚禁得太久,還是被凍的。
解綁繩的時候,徐言無意間碰到了女孩的手背,原本無意的觸碰不算什麼,可是徐言卻好像碰到了熱炭一樣猛地抽回了手。
“這麼燙?”
人的溫度或許會升高,但是絕對達不到燙手的地步,驚疑不定的徐言以為自己感覺錯了,再次碰了碰那只蒼白的小手兒。
很熱,熱到超出了常人的溫度,斜倚在墻角的楚靈兒猶如一個火爐一樣,在外表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只有碰到她的身體才能感覺到那股驚人的熱量。
如果體溫燒到這種溫度,根本是活不成的,不可能是生病之類。
怪不得在那個雪團的正下方還沒死,原來身體發熱,驅散了雪團帶來的嚴寒。
“喂,醒醒,楚靈兒,你沒死吧?”
被徐言搖晃著的女孩依舊毫無聲息,非但沒有回答,反而沿著墻壁漸漸滑落了下去,看得徐言一籌莫展。
靈水城已經成了絕險之地,現在地面上不知什麼形勢,徐言自己逃出去都十分危險,再帶著個半死不活的家伙,更加束手束腳,不說別的,爬出這座水牢都費勁。
叫不醒楚靈兒,徐言準備把對方再綁起來。
抱著個大活人是爬不出去的,而且還不能碰到對方的手腳,唯一的辦法只能將那位公主綁在自己背上。
徐言在忙活著救人的時候,地牢的走廊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大步走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震得地牢里灰塵大起,好像就要坍塌了一樣。
糟糕!
遠遠的聽到腳步聲,徐言頓時心頭一沉,趕緊收起繩索,爬出了水牢。
有人在靠近,徐言已經顧不得楚靈兒了,能來這里的絕對是蠻族中的強者,對方一定發現了雪團被破壞,趕來查看情況。
以左眼看到了遠處的黑暗里有個巨大的身影朝著水牢方向走來,徐言看了眼水牢里的公主,皺了皺眉,閃身躲在了一旁的監牢里。
四周全是監牢,里面有厚厚的稻草,徐言藏身在稻草里的時候,巨大的身影已經到了近前。
兩丈多高的壯漢,披著一身獸皮,一張可怕的大臉上涂滿了花花綠綠的紋路,干枯的頭發被編成了一節節辮子,手里拎著兩個碩大的鐵錘,在火把的映襯下,猶如一只人形的兇獸。
走到水牢附近,巨漢瞪著環眼掃視著周圍,時而還會抽一抽鼻子,不知在聞著什麼。
嗜血的目光,從徐言藏身的監牢一掠而過,好像毫無察覺,巨漢忽然挑起的嘴角,卻預示著他已經發現了老鼠的存在。
背對著徐言的方向,巨漢蹲在水牢邊緣,看著里面的少女,嘿嘿的冷笑聲猶如夜晚的鴉啼。
“沒變成冰雕?這樣可不好,靈水城的城墻上,需要一個大普公主的尸體才行,既然沒被凍死,那就變成活著的雕像吧……”
滴答,滴答。
口水滴落的響動,在無人的地牢里顯得十分清脆,透過稻草,徐言能清楚的看到那個巨漢正在流口水,好像看到了什麼可口的美味,他也終于知道楚靈兒為何會被關押在水牢里。
蠻族屠滅了齊國皇城,居然活捉了楚靈兒,將其帶到靈水城,如果將楚靈兒這位大普公主的尸體掛在靈水城的城頭,大普一方必定會震怒,更多的軍隊會聚集而來,說不定左相也會派人不惜代價的猛攻靈水城,到時候這座靈水城就會成為真正的絞肉之地,只要公主的尸體被掛在城頭一天,大普的攻勢就不會停止,更多的性命將被葬送在這片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