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十嶺城,也有真正的桃園所在,城東那一片無盡的園林怕是遠超十里,桃園深處便是大名鼎鼎的言侯府。
侯府的主人乃是十嶺城的統御之人,蠱國百侯之一,城外的十嶺山脈均為言侯的封地。
“侯爺侯爺!不好了不好了!又有蟻國的大軍來犯,桃園怕是不保啊!”
侯府深處,高大的廳堂內,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人正在打盹,單手撐腮,顯得恬靜而悠閑,卻在仆人的呼喊中險些將下巴砸在桌上。
醒來的言侯雙眼茫然,他做了一個夢,夢境模糊而悠久,宛如前世。
“千嬰,千嬰……”
言侯茫然四顧,他只記得兩個古怪的字。
“千嬰是誰?”
言侯對于自己的夢境大為不解,于是準備為自己解夢一番。
言侯擅長解夢,自謂周公的摯交好友,其實說白了,這位侯爺最喜歡睡大覺而已。
“侯爺呀,蟻國發兵了啊,我們的桃園,桃園要不保啊!”
兢兢業業的家奴還在一旁稟報要事,卻被侯爺揮手打發了下去,桃園而已,哪里有解夢重要,言侯還要解一解那千嬰究竟是何人呢。
找來七枚棋子,言侯隨意的揮手扔出,叮叮當當一陣脆響,七枚棋子散落一地,有一枚棋子骨碌碌滾出老遠,撞在墻上才停了下來。
看似隨意的解夢,實則不然,因為這間大屋的地面竟然刻畫著陰陽八卦之圖,那七枚棋子無論滾到何處,除非扔出屋子否則都會落在八卦圖內。
“乾震坎艮,坤巽離兌……”
單指虛點,計算著棋子的方位,言侯的神態變得不解了起來,訝然道:“怎麼都在艮位,艮為山,難道夢境里的千嬰,與十嶺有關?”
搖了搖頭,言侯嘆息道:“山中多晦氣,若是那千嬰當真與十嶺有關,怕是最近要霉運臨頭。”
說著言侯抓起桌上的茶杯,發現茶水早已冰涼,于是苦笑道:“一夢溫水凍,千嬰已非人,來人吶,溫酒,去桃園迎戰。”
說是迎戰,言侯可沒有絲毫大敵當前的模樣,端著溫熱的小酒壺,離開書房,走向后院,身后一眾仆役丫鬟相隨,還抬著一個個大木箱,不知裝著什麼。
數十里的桃園,不過是侯府的后花園而已。
一入桃園,立刻聽到犬吠,一條黑狗足有半人多高,拴在桃園門口,大黑狗尖牙利齒,毛發油亮,顯得神武不凡,一見言侯立刻搖頭擺尾,無比親昵。
那是言侯從小飼養的兇犬,據說有虎族血脈,起了個難聽的名字,叫小黑,除了言侯之外,侯府之人無人敢輕易接近。
“眼看著桃園就要結果,你這畜生是怎麼看家的,去,找出蟻軍的蹤跡,這一次定要讓蟻國嘗一嘗我言侯的厲害!”
說著,言侯松開了鎖住黑犬的繩索,大黑狗頓時嗷嗷直叫,先是趴在地上仔細的聞了半晌,緊接著撲向桃園深處。
蟻國是一種奇異的國度,存于深山,兵將無數,由一位強大的蟻后掌管,蟻后喜木,最愛桃林,于是侯府后花園的桃園就成了蟻國的必爭之地。
看了眼一顆桃樹上由幾百只螞蟻組成的“戰”字,言侯笑罵了起來。
“這群螞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連本侯的桃園都敢侵占,也好,既然你們想要戰,本侯就奉陪了。”
說話間桃園深處傳來了小黑的叫聲,言侯頓時一喜,猶如大將軍一般擺手喝道:“出征!”
沙沙沙,沙沙沙。
隨著大木箱開啟,數百只穿山甲被放了出來,這些小獸最喜食蟻,被放進桃林立刻四處尋找著螞蟻的蹤跡。
蠱國玄奇,存在著很多不可思議的現象,就拿十嶺城來說,不僅存在能留字的蟻國,還有開設酒樓的狐族,嫵媚惑人,有一旦開口說話就會被凍成冰人的雪姑娘,也有經常偷吃酒樓客棧里美味的肥烏鴉,還有在雷雨天一聽見雷聲就會渾身顫抖的怪人。
要說最為奇特的,是一個頭頂頂著青燭,據說燭滅就會吐血的燭將軍,還有一個無論陰天晴天都要打著大傘的乞丐,此人不乞討吃食,而是整天在四處奔波,為了調節城里的乞丐與富貴人家的關系,是一個天生的說客,只是沒人待見,備受冷眼。
十嶺城很有趣,因為存在著很多有趣的家伙,要說最為有趣的,自然是言侯本人了。
桃園里與蟻國的開戰,早已被侯府的下人傳得人盡皆知,無數百姓聞風而來,圍在桃園外想要一睹大戰的風采。
人越聚越多,桃園外沸沸揚揚,不知這些百姓如何看到的穿山甲與蟻國大軍的交戰,竟然時而會發出歡呼與驚嘆,好像在他們面前的桃園里,當真有著兩撥人馬在沖鋒廝殺。
蟻國經常挑釁,每一次出兵都會在桃樹上用螞蟻組成一個戰字,看到這個戰字,就預示著蟻國與侯府爭奪桃園的大戰開始。
幾乎每隔月許,就有一次這種戰事,十嶺城的百姓已經習以為常,將其當做了熱鬧。
侯府眾人可不像百姓那麼熱鬧,一個個下人丫鬟顯得十分緊張,瞪著眼睛觀察著局勢,一旦有穿山甲尋到了螞蟻窩,這些下人立刻會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