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縷火苗將記載著仙君歌謠的紙張燒成飛灰,徐言站起身來,望向遠處的黑暗,神色變幻不定。
三天琳瑯島之行,已經過去了一半,既然困龍石到手,也該離開了。
只是外面的九嬰化羽很是棘手,真要被撞上,以徐言的修為都將九死一生。
小木頭回歸了混元瓶,小青被收入千機府,徐言望著落在手背上的甲蟲,道:“小家伙,你要何去何從呢,是與我離開琳瑯島,還是留在這里?”
沙沙沙。
小甲蟲不知能否聽得懂人言,抖了抖翅膀,發出沙沙聲響。
“噬靈蟲離不開琳瑯島,仙主的封印還在,它們破不開。”
守夜人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鬼魂般的守夜人飄到近前,恭敬地說道:“仙主可要回家看看?千年了,洞府依舊一塵不染,老仆時時打掃。”
“帶路吧。”徐言輕震手背,噬靈蟲飛了起來,在黑暗里猶如一點星火飄搖不定。
守夜人低著頭,躬著身,再次隱入黑暗,徐言回頭看了眼龜甲,轉身而去。
第1561章 散仙府邸(上)
龜甲是守夜人的元神棲息之地,若是碎了,守夜人必死,所以徐言沒收那龜甲,將其留在了原地。
龜甲上記載著殘缺的魔武之法,除非像通天仙主那般奇人才有機會推演出俠天下,否則沒人能看清那些字跡的真相。
而完整的仙君歌謠,只記在徐言的心里。
完整的魔武之法,世間恐怕只有徐言一人知道了全部,不是他小氣不想讓別人得知從而燒毀了記載,而是徐言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那位云仙君怕是已經死了,死在一次惡戰當中,但是那場惡戰好像還并未結束。
只有入魔方可習練的魔武之法,讓徐言不由得想到了另外兩種法門,魔煉之法與魔劍之法。
魔煉之法所煉制出的人魔傀儡,雖說是人形,但是那人魔兩字實在駭人,除此之外還看不出與魔族有關的地方,魔劍之法徐言并不熟悉,除了劍眼之外,他從未接觸過真正的魔劍之法。
“難道說魔劍也與魔武一樣,修煉到最后,都需要自身入魔才行,這是何等法門,如此邪異,既然稱之為仙君,不會當真是魔族,難不成……”
行走在黑暗的山腹,徐言始終猜測著魔武之法的真相,最后他悚然一驚。
“難不成云仙君曾經入魔,他本體成魔,而本心不變,擁有人之心,魔之身,合人族與魔族兩族之力為己用……”
猜測到最后,徐言仿佛看到了一種凌駕在人族與魔族之上的存在,如果真能修成這種地步,那位云仙君實在太過強大,也太過可怕。
如此強者,怕是連四域之主都未必是對手,卻依舊有強敵存在,戰谷玄三個字,徐言始終無法推演出真相是什麼,只能認為是云仙君的生死大敵,名為谷玄的另一位強者。
走過黑暗,走過山腹,許久之后,徐言的眼前豁然開朗。
走出山體裂痕,徐言與守夜人出現在一處斷崖上,崖下,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
竹林深處隱約能看到青磚白瓦,該是一處院落所在。
躍下斷崖,徐言站在竹林外,舉步想走,卻被莫名的力量擋在林外。
“仙主的住處,有禁制存在,老奴能通行卻無法將禁制開啟。”
守夜人佝僂著身形說道,他在琳瑯島的地位就是一個仆人,通天仙主的禁制不會針對他這個仆人,所以守夜人能通行,別人卻無法踏入一步。
雖說是言通天的殘魂,但是徐言也達不到開啟散仙禁制的境界,微微皺眉,看向守夜人。
對方既然將他帶來,想必有其他辦法能通過禁制才對。
“府邸存在通行令,就是那九彩煙雨珠,持有一枚即可穿過竹林。”守夜人如此說道,他見過徐言拿出的夜眼,所以才有把握帶徐言抵達府邸。
“原來如此。”徐言點了點頭,取出夜眼,注入靈力。
淡淡的波動形成了一抹流光,好似砸入水面的石子,被夜眼流轉出的黑暗光暈所包裹的徐言,一步邁入了竹林里,也一步踏入了一場回憶中。
……
“夫君你看!這里的景致好美!前有無際的大海,后有倒空之山,如此福地才配得上洞天之名!”
回憶中,竹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芳草之地,跑進草地里的窈窕身影,打亂了孤島的冷清。
那是名為惜月的女子,與她的夫君第一次登上琳瑯島的畫面,來自數千年之前。
“我要在這里修建一處院落,無需太大,棲身即可,我與夫君雖然能飛天遁地,卻要有家才行,落葉歸根可是我人族習俗。”
“還要在院外種滿竹林,做那雅居之士,閑暇之時,揚帆入海,在海面上只要回望小島,就能看到家的方向。”
“對了!月圓時一定要與夫君登上山巔,把酒高歌,夫君賞月,我來斟酒,山下的屋子里定要留一盞油燈,如此一來,山風愈冷之際,低頭就能看到家中的溫暖……”
一幕幕紛沓而來的畫面,一句句沉浮在回憶之河的話語,全都來自一個女子,那是通天仙主的發妻,也是言通天一生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