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你有圖謀,身為近衛軍統領,我豈能視而不見……這是凡人的清酒,很久沒喝過了。”雪孤晴盡力的想要散開蹙起的眉峰,可惜她的心事太重,糾葛太深,已然無法自拔。
“以處子之身打撈的河心水,方可釀制出最純正的君河酒,別看不是靈酒,比靈酒還要香醇,我買了四百壇,已經沒剩多少了。”
倒滿兩杯君河酒,推給對方一杯,徐言舉杯另一杯,目光變得淡然了起來,道:“我的確是來避難的,人族仇家太多,沒辦法,只好逃到北州,如果搏不出一條活路,豈不是白來一趟,在很多時候,瀕死的野獸,才是最危險的,這一點雪姑娘應該清楚。”
說話間酒杯被舉起,倒映在酒杯里的眼底,掠過重重的殺意,隨后這股殺意被一飲而盡。
第1726章 注定仇敵
瀕死的野獸,的確最是兇險,瀕死的一擊能讓經驗豐富的獵人喪命。
雪孤晴能感受到一股不弱于她的冷冽在對面的青年人身上涌動,那是一種殺意的氣息,冷冽得不弱于羅剎。
感受到這股陌生與冷冽之際,雪孤晴非但沒有迸發出更深的殺機,反而在心底出現了一絲失落。
難明的心緒,擾亂了這位魔族女子的氣勢,面前的酒杯里,映出了一副略顯哀愁的俏臉。
咔嚓!
被酒杯里的臉龐所震驚,雪孤晴失手之下捏碎了杯子,一杯君河酒,剛剛散落就被凍住在半空,好似一朵盛開的冰花。
聽見動靜,徐言抬頭看去,對方的臉龐上已經再無波動,漠然依舊。
“我與申屠冰魘不睦,可我畢竟是近衛軍的統領,守護魔帝,守護魔帝城,守護北洲域,是魔族近衛軍的職責,你是異類,我不能放任不理。”
“所以你一定要跟我去魔花殿了。”
“是,離開北州之前,我會始終盯著你。”
“隨你,到時候遇到危險可別指望我救你。”
“用不著你救我,我們之間,注定仇敵。”
一句注定仇敵,雪孤晴將自己那縷莫名的心緒碾碎,徐言的嘴角則浮現出略顯憨厚的淺笑。
“既然注定仇敵,殺你的時候,可別哭哦。”徐言玩笑般地說道。
“羅剎沒有眼淚,倒是你們人族,喜歡哭哭啼啼。”雪孤晴也微笑了起來,揚起螓首,傲然得猶如當年那位走出大殿的國主。
看似和睦卻并不友好的一場酒宴,只有君河酒一壇,酒杯兩盞,當杯中無酒,徐言起身離去。
大屋中變得冷清了下來,仿佛有冷風吹來,燭光搖曳,雪孤晴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微微扭曲,如同魔影在晃動。
“應該除掉他,魔花殿正是最好的機會……”
一枚古舊的令牌在玉手中被捏了又捏,隨著女子的低語,整個大殿里漸漸鋪上了一層冰冷的霜雪。
搖曳的燭光,隨之被冰封。
……
相比于魔帝城的宏偉與冷清,盤天枝卻越發熱鬧,街邊的店鋪里人聲鼎沸,匯聚在這處北域唯一交易之地的魔族比以往多出數倍。
因為遠征在即,魔族們都想換到些趁手的武器,或是保命的靈果,最不濟也要換些能抵御水火之力,風雷之力的特殊材料。
人族修士擅長法術,五行法術的威能早已傳遍天下,魔族的身軀再健壯,也難以抵擋法術的轟殺,所以在出發之前收集些有用的資源就成了魔族的最后心愿,盤天枝也就越來越熱鬧了。
熱鬧的盤天枝,也有冷清的地方。
本該趁機大賺一筆的鐵匠鋪,如今竟關著大門,門口冷清清的,與周圍的店鋪格格不入。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客人帶著好整以暇的笑容等在門外。
“不開張!關門了!”
不多時大門里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聽聲音應該是學徒之類。
“告訴老赤烈,就說鬼面來了。”
客人非但不急,反而把握十足,果不其然,一旦道出鬼面二字,大門里立刻傳來鐵器落地的聲響,同時慌亂的腳步聲在老邁的喝罵聲中跑到了門前。
嘎吱大門開啟,鐵匠鋪的徒弟躬身迎了出來,以大禮參拜口稱魔子大人。
邁進了大門,徐言一眼看到老邁的火修羅赤烈正坐在火爐旁,吃力的想要起身迎接,卻難以站起,需要兩個徒弟攙扶才行。
“老赤烈,見過魔子大人!咳咳咳咳……”
年邁的修羅,渾身再無半點烈焰,時隔一年,老赤烈蒼老得連徐言都要認不出來了,而且渾身死氣,已然時日無多。
“大限將至……”徐言止住了老赤烈的起身,讓他從新坐回大椅,而后看了看熊熊燃燒的火爐與周圍的無數材料。
“大匠之名,實至名歸啊,將死之時還在打造,老赤烈,辛苦你了。”徐言感慨道。
“不辛苦,不辛苦呵呵,這可是我一生的榮耀所在,咳咳,大人請看,火焰流星,已經鍛造成功了,咳咳咳咳……”
一邊咳嗽著,年邁的老赤烈為徐言指點著架子上兩個燃燒著火焰的龐然大物。
磨盤大小的錘頭,散發著比當年還要恐怖的高溫,火焰獵獵,連精鐵打造的架子都出現了融化的征兆,仔細看去能發現在火焰的中心流轉著一團雷光,那雷光里蘊含著一股爆裂般的威能,時而傳出驚人的氣息波動,仿佛隨時都能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