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門沒鎖。”
門確實沒鎖,因為許七安剛出去。
嬸嬸推門進來,下意識的掃了一圈,順序分別是垂下帷幔的床榻、圓桌和屏風后的浴桶。
最后,她的視線重新落回床榻,帶著綠娥走過去,道:
“我方才看見大郎從你房里出來了。”
嬸嬸直來直往的性格暴露無遺。
慕南梔尷尬了一下,因為這話聽起來就像在問:
大清早的怎麼會有男人從你房間出來,你們昨晚做了什麼!
“昨晚不知是不是感染了風寒,一宿未睡,頭疼的很。”慕南梔抬手捏了捏眉心,語氣虛弱:
“今早便托白姬去請了許銀鑼幫忙看看,索性沒什麼事兒,許銀鑼剛為我渡了氣機,說睡一會兒便好。”
原來是這樣啊..........嬸嬸相信了,盯著慕南梔審視片刻,發現好姐姐眉眼間,確實有掩飾不住的疲態,像是整宿沒睡似的。
“也是呢,大郎現在是什麼一品武夫,很厲害的樣子,有什麼麻煩或不舒服的,找他肯定能解決。”嬸嬸覺得她處理的沒毛病,說:
“我讓綠娥留在房里照看你。”
渾身光溜溜的慕南梔哪敢留人在屋子里,連忙搖頭:
“寧宴說了,只要睡一覺便好,我覺得我更需要安靜。”
嬸嬸想了想,覺得有理,便道:
“那就不打擾了。”
說罷,帶著綠娥邁出門檻,關門離去。
沿著長廊走了一段路,綠娥掩嘴笑道:
“夫人想什麼呢,大郎怎麼會看上慕姨。”
她跟著夫人身邊服侍了十幾年,一眼就看出她的顧慮。
嬸嬸點點頭: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只是玲月與我說,慕姐姐多半對大郎有意,今兒又看到大郎從她屋里出來,難免多想。
“都怪玲月這個丫頭,整天胡思亂想,把老娘也影響了。”
她是過來人,如果昨夜大郎和慕姐真的發生什麼,剛才她就看出來了。
...........
司天監,樓底。
兩名白衣術士行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抵達盡頭的某扇門前,恭敬道:
“鐘師姐,許銀鑼讓我們來帶兩個人犯,并請您一起出去,他要帶您回府。”
垂首盤坐的鐘璃,抬起頭來,披散的發絲間,一雙眸子綻放亮光,閃爍著雀躍。
兩名白衣術士補充道:
“您還是過會兒自己上去吧,莫要和我們同路。”
........鐘璃有些委屈的“哦”一聲。
兩名白衣術士當即折返,各自打開一扇鐵門,朝著“牢房”里的人說:
“出來吧,許銀鑼要見你!”
這兩間門對門的牢房里,分別住著許元霜和許元槐。
聽見許七安要見自己,許元霜想的是,他會如何處置自己和元槐。
許元槐則下意識的認為,大奉和云州的戰況已經到了極為膠著的程度。掐指細算,這會兒,云州軍多半已經兵臨京城。
那位有著血緣的大哥在大奉存亡之際見他們,絕對沒好事。多半是把自己和姐姐當做籌碼,要挾父親。
姐弟倆走出牢房,在門口隔著廊道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以父親的鐵石心腸,還有許七安的殺伐果斷,他們的結局不會好。
許元槐深吸一口氣,道:
“是不是云州軍打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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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任監正之爭
許元槐問出這句話后,發現兩名白衣術士,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讓他眉頭一皺,冷哼道:
“有什麼問題?”
左邊的白衣術士“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拍著腦袋說:
“忘了,你倆是懷慶登基時進的司天監,也有些時日了。”
右邊的白衣術士,笑瞇瞇的看著許元槐: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云州軍確實打到京城來了,不過當天就被許銀鑼平定,叛軍的幾個首領,殺的殺,抓的抓。
“小伙子,現在天下太平咯。”
許元槐與姐姐對視一眼,嗤笑道:
“糊弄三歲稚童去吧。”
他們為什麼被關在這里,因為監正被封印,大奉大勢已去,人心惶惶,父親和舅舅認為這是一個兵不血刃就能掏空大奉的機會。
于是同意了戚廣伯議和的計策。
換而言之,中原的局勢幾乎是大奉必敗。
姐弟倆被關在司天監不足一個月,按照趨勢,大奉此時已是窮途末路,處在滅亡的邊緣。
許元霜的看法和弟弟一樣,但保持沉默,沒有詢問也沒有抬杠。。
她相對不那麼擔心,那位大哥從一個小小快手成長為叱咤風云的人物,殺伐果斷是肯定的。不過他并不濫殺,即使自己和元槐是對沒用的棋子,頂多也就被關回司天監。
司天監的術士向來高傲,所以兩位白衣不屑解釋。
戴著手銬腳鐐的姐弟倆被帶出地底,跟著兩名白衣術士拾階而上。
沿途遇到許多的白衣術士,對姐弟倆視而不見,專心的忙碌著自己的事。
視而不見,本身就是一種傲慢。
很快,來到四樓大堂,轉入左側廊道,于一間大廳外停下。
許元霜探頭往里看了一眼,東南西北分別是黑眼圈濃重的青年;穿黃裙子身前擺放小吃的鵝蛋臉少女;長相平平無奇的孫玄機和他養的猴。
以及,一身靛青色繡云紋長袍的大哥許七安,他不知道和幾位術士在聊什麼,滿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