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愿帶我一道走?”
姚燧似乎已經呆住。
李瑕搖了搖頭,道:“你很聰明。”
“是,我很聰明,可幫得上你。”
“我若是你,我也會用這個辦法脫困。”
閻復一愣,道:“我真心的。”
“不必騙我。”李瑕道:“前兩日姚燧念了你那詩,群材方用楚,一士獨辭燕,我雖然聽不懂,好在你們給我做了講解你們說這是典故,雖楚有材,晉實用之,你等雖是漢人,但趙宋朝廷上下傾軋、政局敗壞,遠不如為蒙古國效力。這話是你們說的,詩言志,言猶在耳。我怎麼信你?”
閻復道:“那是對旁人說的,若問我志向,實在后一句一士獨辭燕。燕雖必亡,我愿效荊軻,一士辭燕,氣貫長虹。我有報國血勇,唯等燕太子丹。”
“你上次還說這一士指的是樊於期,你說燕太子丹寡謀,枉殺樊將軍。”
“我身在淪喪之地,有何辦法?寫詩明志,用暗喻而已。”
“讀書人一張嘴,黑白皆可說,我不信你。”
兩人說著,語速飛快。
閻復神色漸漸激動起來。
“我名復,收復中原之復,我字子靖,靖康之變之靖。我父賜我名、字,是為警我不忘故朝。永懷河洛間,煌煌祖宗業。你若不信,可剖我胸膛看肝膽、看里面是不是一片丹心赤血”
===第79章 通敵===
李瑕走上前,拿起破布徑直塞住了閻復的嘴。
“嗚!嗚”
閻復似還有許多話要說,卻是說不出來。
李瑕并沒太多工夫再搭理他,拍了拍姚燧的臉,讓這還在發呆的小郎君回過神來。
“接著問吧,我問你,姚樞在開封城都是與誰來往,其中哪些是經略府的官員?”
姚燧道:“中原漢官許多都是伯父任職漠南王幕府以后舉薦,只在開封經略府從經略使、參議以下就有十余名。”
李瑕道:“一個一個說來。”
這并非隱秘之事,姚燧于是詳細說了起來
忽然,“咚!咚!”幾聲鐘聲響起。
李瑕于是又將姚燧的嘴堵上,麻袋一罩,再次將他罩起來。
姚燧眼前一黑,接下來就只能聽到各種聲音。
“駕”
“不要慌,他們的人手不足以覆蓋整個開封。”李瑕道,“既然在塔上看清楚了他們的布置,他們就捉不到我們。”
“嘿,我慌了嗎?有你帶著我們,我一點都不慌。”
“鐵塔湖西北面有條北支河,與龍亭湖、利汴河、包公湖相通,剛才他們已經重點搜查過那里,現在我們過去來,你們把人丟到河里。”
“好。”
“然后找個車夫,讓他駕車疾奔到城南吸引追兵。”
“好。”
“追兵已走開了,我們回去。”
“好。”
姚燧感到有些心慌,很快,他被人提了起來。
“嘭”的一聲,在他以為要被丟進河水時,卻是微微的痛感傳來,原來是被丟進了小船里。
又聽一個船夫問道:“小朗君,你帶了什麼貨這麼重?”
“剛買了兩個驅口。”
李瑕聲音平靜,竟是半點波瀾不起。
姚燧聽出他話語里的從容語態,心知這樣的人做事穩妥,怕是不會讓自己逃了,于是感到一股絕望
張弘道執筆在地圖上標記了一下,喃喃道:“開寶寺塔李瑕向來喜歡搶占視野開闊的高處,在鹿邑時就是如此。他讓人在塔上觀察我的布置,會往哪走呢?”
“五郎,搜遍了開寶寺,未能找到李瑕與姚小郎君”
“當然搜不到。”張弘道淡淡道:“他都看到你們來了,還能讓你搜到嗎?查了馬車的動向嗎?”
“馬車向南走了,已派人去追。”
“假的,但確實要追,人手又被分散了。
他該是走北支河了,看我們的人手調動,必是走北支河。該死,又晚了一步。”
沈開道:“我們的人手不足,實在搜不了這麼大的開封城,不如請經略府再派人來?”
“不,我傳回亳州的信應該到了,父親馬上就會派人來。”
“但只怕經略府會起疑。”
“我會與史經略分說。”
張弘道隨口應著,目光始終落在開封城的地圖上,手指從北支河滑到龍亭湖。
“開寶寺塔不是他真正的藏身處。他只是在此吸引我們的視線,然后才會回到藏身處。他會走利汴河,還是包公湖?或是在中途下船?甚至掉頭回去這點人手”
“五郎,再吃點東西吧?”
張弘道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到底藏在哪呢?不能再追在他后面跑了。”
他自語著走了出去,與那端著飯菜過來的下人擦肩而過。
王蕘腳上牽著鐵鏈,被栓在屋中,正在飲酒,竟還有一個美伎在給他唱曲。
“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云愁”
張弘道推門而入,正聽那美伎咿咿呀呀。
他眉頭一皺,大為不悅,喝道:“誰給你招的伎?”
“五郎何必生氣?”王蕘笑道:“我又不跑,你栓著我無非是不愿我去你耳邊聒噪,哈哈,怪我三寸不爛之舌,把這道理與你手下人講明了,怪我,怪我,不怪他們。”
“出去。”
“是。”那美伎抱著琵琶小步退下去。
王蕘瞇著小眼盯著她妙曼的身姿,笑道:“這麼兇干什麼,嚇到人家了。”
“我問你,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情報給老歸?”
“這可是五郎主動問我的。”王蕘道:“回頭人家若問我為何出賣他,我可只能回答張五郎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