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嗎?”
李瑕道:“我對付張家、房主簿別管,此事就這麼簡單。”
房言楷停下腳步,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信。
李瑕又道:“我對主簿職權不感興趣,別礙著我做事就行。”
“你不嫌給你的錢糧太少?”
“那是為了讓你在能拿出來的范疇內努力擠。”李瑕道:“但我從未想過要把縣里的錢糧全部掏空。縣中出納,還需你負責,不是我能亂來的。”
房言楷瞳孔縮了縮,似有些觸動。
李瑕道:“當然,你我可能還會有別的沖突,等戰事過去再說吧……先說眼前,我要擴兵抗蒙,你別搗亂,可好?”
房言楷負著手,“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還忙,就這樣。”李瑕抬了抬手,轉身走了。
房言楷負手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話雖如此,但他那種頹廢感……忽然消減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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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明知道,若不對付李瑕,家產就沒了;房言楷知道,若不對付李瑕,權力就少了。
他們不是傻,只是看到了事情的根本,李瑕就是要搶他們的錢和權。
嚴云云卻覺得他們傻。
在她看來,現在是戰亂啊,蒙古人打過來都嚇死個人了,誰有能耐保住安穩日子她投靠誰,多簡單的事。
反正除了這身子,她什麼也沒有。
張家父子一個個色迷迷的這本沒什麼,問題是找人去殺李縣尉,都被人盯上了,還在那昧下近半雇兇之錢。
好日子過得久了,腦滿腸肥糊了心竅,那就休怪她嚴云云也上去踩一腳了。
“說老娘婊子無情也罷,老娘就是這麼婊子無情。”
另外,雖說是當娼妓的,嚴云云也覺得每日被張家父子那般盯著不太舒服。
李瑕與韓祈安的眼神就讓她心安得多,至少讓人有種“這兩人說話算話”的感覺。
今夜在大堂上,他們的表現也是如此,說護住她就護住她。
退堂之后,嚴云云被帶到一間公房中。
“坐吧。”韓祈安正端著一碗藥在喝,道:“答應你的事我們會做到,你先在縣城中住下,等戰事過去,縣尉會派人送你到臨安,在臨安的大青樓里當媽媽。”
“先生在喝什麼藥?聞著好苦哦。”
“黨參黃芪湯。”
嚴云云道:“先生得的是癆病哦?”
“嗯。”
“那先生若是與奴家好一場,怕是能累死在榻上,想想也好風流呢。”
韓祈安頭也不抬,道:“是,我惜命,不敢與你好。”
嚴云云捧著帕子嬌笑。
“最后再交代你一句,嘴閉嚴……去吧。”
“等等嘛,奴家想見見縣尉。”
“沒有必要。”
“但奴家又不想去臨安當媽媽了,人生地不熟的。”
韓祈安抬起頭,有些不悅,道:“我做事守信,但你若反反復復,就是取死之道了。”
“別生氣嘛,先生想控制張家孤兒寡母,奴家有個辦法。”嚴云云道,“奴家也想給縣尉效勞,求先生引見。”
“為何反悔?”
“沒反悔,一開始就不太想遠走他鄉,奴家是敘州人,爹娘的墳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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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走進公房,見嚴云云還在,問道:“條件還沒談妥?”
“是。”韓祈安道:“這女人反悔了,她想找死。”
嚴云云一揮帕子,嬌嗔道:“瞧韓先生說的,奴家都說了不是反悔。”
她故作含羞狀,看向李瑕,柔聲又道:“縣尉,奴家有個法子,能替縣尉控制張家母子呢。”
“是嗎?”
嚴云云咬唇道:“今夜,張世卓強污了奴家,奴家懷了張家的孩子。往后……張家這些產業,該是這孩子的……”
李瑕轉頭看向韓祈安,問道:“怎麼回事?”
“阿郎莫聽她胡說,張世卓才脫褲子就被捅死了。”
嚴云云低下頭,輕聲道:“縣尉可以給奴家一個孩子嘛,奴家忠心,遠比張家母子好掌控。”
她絞著手帕,努力擺出最勾人的姿勢……
“覺得自己很聰明?”李瑕問道。
“奴家……奴家只是想替縣尉做事……”
“不需要,老老實實去臨安。”
“為何?”嚴云云抬起頭,道:“奴家真心想為縣尉盡微薄之力,求縣尉應允。”
“你以前來錢太容易,心浮。又自以為能玩弄男人,氣傲。早晚要搞砸事情,我不敢用你。”
嚴云云一愣。
李瑕已揮了揮手,道:“去吧。”
他語氣不容置喙,嚴云云有些怕他,不敢再多嘴,終于老老實實退下去,自有人領著她去安置。
韓祈安搖了搖頭,道:“這女人不知收斂,阿郎不用她是對的。”
“說說張家之事吧。”李瑕在他對面坐下來,道:“你倒是可以拿嚴云云說的辦法,嚇嚇那楊氏。”
“明白,人在我們手里,出不了岔子,我們趁著戰亂之際把事情做實。”
韓祈安話到這里,忽壓低聲音問道:“阿郎想不想先看看張家的賬冊?一定會很驚喜。”
“嗯?”
“張家這般有錢,卻只花五千貫雇兇刺殺阿郎,還吞下兩千貫,吝嗇……”
===第229章 征召===
敘州。
城墻上沾滿了干涸的血跡,史俊站在那,望著長江上密布的船只。
蒙軍的旌旗招展,號角聲響,似在向他叫囂著,水陸并過,開始順長江而下。
“兀良合臺要去攻打合州了。”
“合州的兵力夠嗎?”
“不夠。”張實如被打得泄了氣,聲音嘶啞,道,“應對帖哥火魯赤、帶答兒、汪德臣等幾路兵馬尚且不夠。再加上兀良合臺……此戰,罪在我。”
史俊瞇著眼,眼角的皺紋很深。
“敘州城內還有三千余守軍,岷江上游還有些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