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瓊苦笑著,道:“你萬不敢再做行刺兀良合臺之事,你可知他東征西討,為蒙古國打下了多大的疆域?這小小大理國與之相此……太可笑了啊。”
“堂兄,你沒了膽氣,忘了伯父是怎麼死的了嗎?”
“我沒忘。”高瓊道:“恰是因我記得……還記得更多人是怎麼死的,才叫你放手。”
高長壽搖著頭,喃喃道:“你被駭破了膽。”
“不,我很清醒。你若到過哈拉和林便會明白,大蒙古國的疆域,幾已是每一個太陽能照到的地方。萬邦來朝,數不清有多少如大理一樣的小國臣服在蒙哥腳下。”
高瓊說著,搖了搖頭,又道:“慕儒,你醒醒吧,大理不可能復國。”
“堂兄!我千辛萬苦混進來,不是要聽你說這些!”
“那你要如何?!睜開眼看看,大理已經亡了!”
“此次真有機會的,我們招絡舊部起兵,或真能與宋軍配合擊殺兀良合臺所部……”
“幕儒,別傻了。莫說蒙古騎兵來去如風,你不必妄談擊殺。只說大國爭雄,彈丸小國不再有偏安的機會。天下之大,只怕都要在蒙古鐵蹄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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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踏過,揚起塵抄,阿術正策馬狂奔。
離古河鎮越近,心中越是惱怒。
他本不認為短短兩個時辰內宋軍能殲滅兀良合臺的八百人。但馬匹被藥倒了,還是讓他有一些擔憂。
因此,他是已最快的速度趕赴戰場。
遠遠的,立山在眼前一點點移開,他已能遠遠看到那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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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血濺了李瑕一臉。
他才殺了一個蒙卒,又有一個補上來,擋在兀良合臺馬前。
兀良合臺駐馬而立,如激流中的一塊磐石,任他們怎麼樣沖殺,都難以殺過去。
打頭錘每砸一下,往往都能奪去一名巡江手的性命。
巡江手以長矛去刺兀良合臺,卻每每被蒙卒格檔開來。
李瑕已無人可調,干脆親自殺到馬前。
但殺不過去。
而馬蹄聲隱隱已傳了過來。
趕來的騎兵被立場阻擋著。但李瑕與房言楷都知道,阿術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心里都有一個念頭……“完了。”
下一刻,李瑕大喝道:“長寧軍來了!援軍來了!殺啊!”
房言楷愣了一下,跟著大喊道:“長寧軍到了,殺兀良合臺啊!”
雙方士卒都不知就里。
他們這一喊,巡江手們先歡呼起來,士氣大振。
“殺啊!”
有蒙卒的心防在瞬間崩潰,大叫著就向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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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良合臺大怒。
他明白來的未必是長寧軍。
但李瑕反應比他快。
軍心士氣有時只差這一瞬。
“都別慌!是阿術趕來了……”
“咴律律!”
一根長矛猛地從兀良合臺馬背上捅了出來。
“啊!”
倒在地上傷痕累累的許魁瘋了一般地大吼著,憤力把手中的長矛頂了上去。
“咴!咴……”
戰馬吃痛,悲鳴不已。
轟然巨響中,兀良合臺被掀翻馬下。
一時之間,幾乎是所有人都搶了上去。
這一戰,李瑕明確說過,要的是斬殺兀良合臺。
他與他的巡江手們如同瘋子一般,在這一刻眼中只有這個蒙軍都元帥的頭顱……
房言楷只覺自己要瘋了。
就在方才,他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吐出來。
他渾身都是冷汗,一輩子都沒感受到的絕望。
但絕望又迅速成了顫栗。
他把所有的詩書禮儀都忘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殺兀良合臺!真要殺了兀良合臺了?!”
“殺啊!”
“啊!巴特爾!”
耳畔充滿了怒吼,幾乎所有人都在瘋狂的吼叫。
房言楷也陷入了瘋狂,提著刀猛沖上去。
視線里,有蒙卒被他的樣子嚇壞了,轉身逃開。
他尋找著李瑕,尋找兀良合臺……
忽然,有狂呼聲猛地響起來。
“殺了!我殺了!哈哈哈……”
房言楷抬頭看去,見到的是一根舉起的長矛,上面是一顆還在怒目圓瞪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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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
阿術轉過立山,望到了戰場,他松了一口大氣,心道:“趕到了……”
“快!趕過去!”
下一刻,他看到戰場上蒙軍轟然散開。
一柄旗幟倒了下去。
阿術還在策馬狂奔,眼睛里卻有些迷茫。
他瞇著眼,心想自己看到了什麼……
越來越近,他覺得看到的似乎是一顆頭顱,正被宋兵用長矛高高舉起……
“不,不……”
“不!”阿術怒吼一聲,狀若瘋顛,“不!”
“給我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第237章 渡河===
俞田帶著二十個降卒一直跟在李瑕身邊護衛,混戰時其實他也看不到具體打得如何了。但當李瑕沖上去,俞田也就沖了上去。
之后發生的一切就如同在夢里。
身后的大地上傳來馬蹄的震動,李瑕大喊“長寧軍來了”,俞田就精神一振,以為這一戰贏了。
而李瑕在戰前說過的那些話也瞬間涌上他心頭。
“別忘了,蒙軍才是敗軍,他們在長江大敗,迫不及待要逃回大理。”
“這里是宋境,你們面前的是一只被打得想落荒而逃的喪家犬。”
“……”
那一瞬間,俞田與其它巡江手一樣,突然爆發出莫大的勇氣,長刀亂劈,逼退了兀良合臺身邊的一名蒙卒。
蒙卒們怯意一起,退了兩步。
而李瑕卻是逼進了幾步。
戰場上,就是這兩步,兀良合臺就陷在巡江手的包圍當中。
亂戰之中,許魁一矛刺翻了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