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縣尉,你帶給岳侯的話小人都記下了。”
“嗯。”
“可有話要轉告郡主?”
“不用。”李瑕道:“我會過去。”
白弄川拱了拱手,只覺這李縣尉做事利落有魄力,讓人安心。
李瑕目送了一會。
熊山依舊站在他身邊,想到當初在敘州相逢之事,終是忍不住問道:“縣尉,你買了銀飾求親的那位女子……是大理郡主嗎?”
李瑕沒回答,道:“繼續訓練。對了,空了安排一下,我明日到白巖寨見你爹。”
“是……”
~~
李瑕要想在一月內去趟大理,除了要訓練兵士之外,還需準備好要走私的貨物。另外,他需要房言楷的支持。
他不在時,韓承緒父子、姜飯、嚴云云或能保證他的利益,但能顧全整個縣城的,也只有房言楷。
當天傍晚他就找到了房言楷。
……
“非瑜說什麼?”
“我想重新打通茶馬商道,以走私的方式。”
房言楷眼神空洞了一會似才沒反應過來,道:“你要帶人去走一趟大理?”
“是。”
“你能否消停一日,哪怕就一日。你昨日才回來,今日就和我說這般荒唐的提議?”
“不是提議。”李瑕道:“我是想請房主簿在我走后多擔待縣務。”
“你是縣尉,不是商賈。”
“不錯,我是縣尉,有護送貢使之職,所謂‘外夷入貢所過州縣,令逾檢、縣尉護送之’,今大理遺臣想要入貢,需我去護送。”
房言楷嚅了嚅嘴,道:“你方才說是去走私。”
李瑕道:“重要的是,我總能找到理由,房主簿你反對不了我。”
“夠了,我告訴你,我已容忍你太過。連你在縣里販私鹽,我都替你遮掩,莫得寸進尺,我不是你的屬僚!”
李瑕道:“我還沒有販私鹽。”
“別搪塞我,嚴云云在販私鹽,她不是你的人嗎?”
“有證據說她是我的人嗎?另外,房主簿這‘私鹽’的標準為何?不是憑鹽引嗎?我記得她有鹽引。”
“不摻沙、賣低價,能是官……”
“嗯?”
房言楷張了張嘴,硬生重把后面的話吞回去,茫然四顧,竟是說不出話來。
李瑕起身,拱了拱手,道:“那便這般說定了,辛苦房主簿。”
===第263章 屬僚===
“李非瑜!到時你若離開,休想讓我維護你!”
眼看李瑕轉身,房言楷突然站起喚住他。
李瑕回過頭問道:“你要如何做?”
“我會歸還張家的田地、查封嚴云云的鹽業、廢棄慶符軍的營盤……”
“我會留下劉金鎖,你敢妄動,他就殺了你。”
“你!”
“你嚇唬我,我就嚇唬你。”李瑕道:“我以為你是聰明人,能想明白。我也以為,你心底其實是認同我做的一切。”
“哈?未免太可笑了,我認同你?”
“我做每件事之前,房主簿你都是反對,說我違了這個、逆了那個。可事成之后,我看你分明很享受。”
“休再胡言亂語!”
“今年春耕的安排很順利吧?張代焞降了佃戶的田租,聽縣里安排租牛。我今早還聽你感慨‘春耕人在野,農具已山立’,似乎很喜悅。
鹽業整頓之后,我聽說你出訪了幾次。三天前,你在慶符大街與石門巷口處,又感慨‘一民之生重天下,君子忍與爭秋毫’。
慶符軍成軍更不必說了,你上次陪我去敘州已說明了一切……”
“夠了。”房方楷喝斷一聲,走上前,壓著聲音道:“你要去大理,這真的太不成體統,無詔帶兵離開縣界,后果很……”
“帶兵離開縣界的縣尉很多啊,如神宗熙寧六年,歸信縣尉臧景,巡馬過北界白溝,射傷涿州小鷹軍使固德。”
房言楷不由一滯,道:“莫再強詞奪理了。我不愿與你相斗,但你也莫裹脅我隨你胡作非為……”
李瑕忽然伸手在房言楷肩上拍了拍。
他長得比房言楷高,也更挺拔,這一拍,氣勢便完全把房言楷壓了下去。
“你若執意不肯合作,只會毀了慶符、也毀了你自己。聽我的安排,往后我當了蜀帥,或能幫你實現抱負。”
……
良久,房言楷獨立在那里,心境似乎完全亂了。
他發現真的拿李瑕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再回想起來,當初李瑕初到慶符時還是更有禮數一些的,如今才叫目無尊卑。
“可,未免也太年輕了些,又是個奸黨……”
~~
慶符軍營盤。
熊山因派了麾下的什將許禿瓢帶人護送白弄川回大理,于是又補了十二名新名進來,抽調了幾名老卒重新整編,湊齊了百人隊。
“洪阿六,你來任什將。”
“是!”洪阿六大喜,又問道:“佰將,許禿瓢要是從南邊回來了,我啥辦?”
“到時從你們倆中當中挑一個到縣尉身邊當護衛。”
“真的?!”洪阿六大喜。
熊山道:“少他娘在老子跟前一驚一乍的,把你的人帶好。”
突然聽有人大喊了一句。
“佰將!我有話要說!”
熊山轉頭看去,見是楊奔,正站得筆直,頭也不轉。
他皺了皺眉,道:“洪阿六,帶隊去操練……楊奔,你跟我過來。”
“是!”楊奔大聲應了,小跑到熊山面前,直視著他的眼,道:“我不服氣。”
“你又不服氣。”熊山哼了一聲,“有屁就放。”
“我立功比茅乙兒多,為何他升任佰將,我卻連什將都不是?”楊奔道:“許禿瓢、洪阿六,樣樣不如我,為何能任什將?”
“誰叫你不聽號令的,一天到晚吵吵。”
楊奔不服,瞪著熊山。
他有千言萬語,自覺比這里別人都懂兵法懂仗陣,那跟這些大老粗也沒甚好說的,打又打不過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