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熊石的堂妹阿葵鬧得最厲害,說是要學下情蠱。還真養了一株奇奇怪怪的花,每日滴兩滴血來養。
因此,今日李瑕一上山,熊石見那幾個小丫頭神神秘秘的樣子,心里便十分擔心。
好在直到李瑕與熊春談完事情從堂里出來,也沒發生什麼事,熊石這才稍松了口氣
“小老兒送縣尉。”
“寨老不必多禮,有熊山送我就行。”
李瑕出了吊腳樓,向熊石夫妻倆打了個招呼,轉身向寨子外走去。這次來談的事情頗為順利,因此他也沒多呆。
走了一段路,還沒到寨門,那邊一個和巧兒差不多大的小苗女走過來,穿著扎染的衣服,十分鮮艷漂亮。
她手背在身后,走路一晃一晃的。
熊山笑了笑,打了個招呼:“阿葵,藏著什麼好吃的?”
阿葵偏了偏頭笑了笑,道:“我給李縣尉吃李縣尉,你伸手。”
李瑕還沒來得及伸手,眼前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已上前拉過他的手,然后拿針蜇了一下。
“阿葵!你做什麼?!”熊山大喝一聲。
他們身后,熊石已跑上來,脫下鞋子就往阿葵擲了上去,罵道:“你個皮實討打的小殺才,三天不打你就胡鬧。”
李瑕擺了擺手,道:“沒事,小孩子玩鬧罷了。”
阿葵已跑到一邊,也不怕熊山、熊石兄弟,只是咯咯直笑,之后有些疑惑地看著李瑕那淡淡的態度。
“咦,你沒喜歡上我嗎?我給你下了情蠱哦,你過來。”
“夠了,別鬧了。”熊石喝道。
阿葵不理他,閉上眼自顧自地拍著手,低聲喃喃道:“一拍中邪,二拍著魔,三拍乖乖跟我走回家。”
再睜開眼,她向李瑕招了招手,道:“你過來呀。”
李瑕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繼續往寨門外走去。
“走吧。”谷
寨門處,一個黑衣女子正站在那,黑紗遮面,默默看著這一幕。
等李瑕走了幾步,離她更近時,她忽然問道:“你見到我丈夫了嗎?”
“縣尉,那是我祖姑姑,她有些癲,你不必理她。”熊石低聲道。
李瑕正待邁步,忽聽那女子又問了一句,那聲音低沉沙啞,仿佛來自極悠遠的地方。
“你在陰間見到他了?”
李瑕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從背脊泛上來,轉過頭看去,只見那女子臉上的黑色面紗微微晃動,里面似一雙深邃的眼。
他沒說話。
良久,那女子又念叨了一句。
“魂兮歸來”
“縣尉,是不是我姑祖嚇到你了?”
下山的路上,熊山見李瑕始終帶著沉思,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瑕想了想,反問道:“你信你們老寨的巫師、通司嗎?”
熊山撓了撓頭,道:“這我也不知道怎說,我比漢人更信,便沒有老寨子的人那麼信不過,縣尉你不用當一回事,我姑祖經常這樣的。”
“經常這樣?”
“是,總是這樣神神叨叨的。一般的巫師也不像她這樣,都說她是瘋了。”
“你在陰間見過他嗎這話,她以前也說過嗎?”
“嘿,常說呢。”
李瑕點點頭,轉過頭望向南面的深山。
那深山里有巫師、蘇尼、懸棺,有苗人、彝人、僰人等等各個族群,各有各的信仰與圖騰,敬畏著天地神靈
李瑕才下白巖山、回到慶符縣,便見有人上前道:“縣尉,以寧先生回來了,與韓老在沁香茶樓。”
沁香茶樓。
韓祈安捧著茶,看了眼嚴云云,眉頭有些皺起。
“兄長,小妹以茶代酒再敬你一杯。”
“不必了。”韓祈安搖了搖頭,似乎依舊有些不喜嚴云云,但也并不多說什麼,只是道:“既然父親收你為義女,你又為阿郎辦事,往后正經些。”
“是,小妹謹記兄長訓導。”
嚴云云應了,轉頭看韓承緒已起身下樓,忽湊到韓祈安面前,嘻笑著輕聲問道:“哥哥覺得我哪里不正經?”
“你怕父親,卻不怕我,是嗎?”
“你若再對我挑鼻子豎眼,我夜里就爬上你的床,試試看累不累得死你。”
“嘭”的一聲,韓祈安拍案,叱道:“我便知你這輕佻心性不改。”
“開個玩笑嘛,哥哥莫生氣。”
韓祈安臉一板,正要發作,卻見韓承緒又返身回來,道:“阿郎一會便到。”
“是。”
“以寧,莫總拿著一副臭臉對著你妹妹。”
韓祈安道:“她心眼太小,若用她做事,還需多磨礪。”
韓承緒搖了搖頭,嘆道:“安知不是你見她是女子,心中多有輕慢好了,不談這些,把貨單拿出來,為父給你核對一番。”
“女兒幫父親。”嚴云云忙起身拿算籌,又得意地向韓祈安眨了眨眼。
韓祈安又皺了皺眼,再一轉頭,卻見到韓承緒眼中了然與包容的笑意
===第265章 苗巫===
雅間中不時傳來算籌撥動的聲響,直到有人推門進來。
韓承緒等三人忙起身喚道:“阿郎。”
“以寧先生回來了,一路辛苦。”
“不敢稱辛苦,兵營所需的一應物資都采買了些,正在城頭碼頭卸貨,這是簿冊……”
李瑕點點頭,與韓祈安先寒暄了幾句,卻又轉向韓承緒。
“一會再說,韓老幫我看看,方才在白巖寨上被個小姑娘蜇了一下,初時不覺,之后卻漸覺手指有些發麻,但也就一小會兒,現在已好了。”
韓祈安聞言大驚,問道:“這是……被下了蠱?”
“說是情蠱,問過熊石了,沒見那丫頭養毒蟲,栽了盆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