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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話聲傳入殿內,趙衿連忙拉著閻容往外跑。
“你這妖妃瘋了?這時候還有閑心補胭脂。”
“急甚?有美貌方能救命,當我是你這金枝玉葉不成?”
閻容故意拉著趙衿,拖慢她的腳步。
她不急著出殿,為了設法支開趙衿,與李瑕單獨聊聊。
偏偏趙衿腳步不肯停,很快已跑到殿門處。
閻容無奈,美目一轉,尋找著李瑕的身影,卻沒在護衛中找到他。
她呆立著,一時也有些失措。
關德迎上前,道:“公主請乘輿貴妃,請上這邊。”
閻容看了看,只見備好的都是八人抬的暖輿,怕透風,圍得嚴嚴實實。
再仔細一瞧,關德讓她乘坐的暖輿由侍衛來抬,趙衿乘坐的則是由宦官在抬。
閻容遂緩步上前,緩緩掀開轎簾偷瞄了一眼,嘴角便不自覺地揚起笑意來。
她也不上去,待到前方趙衿的暖輿起行了,才開口問道:“這些人”
“無妨,可以說話,別太大聲就好。”
“本宮如何坐?”
李瑕拍了拍腿。
閻容猶豫片刻,咬著下唇,瞄了李瑕兩眼,不上去。
“不敢?”李瑕道:“有事你與說。”
小一會兒,那柔軟的身軀半坐在李瑕膝蓋處。
她看著稍有些豐腴,卻一點也不重。
“竟敢非禮本宮,你好大的膽子,真不怕死嗎?”
“不是為了非禮你。”李瑕道:“我信不過你,所以劫持你。現在你若敢喊、敢逃,就死。”
一柄劍已橫過來,擺在閻容脖頸前。
她駭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縮,整個人壓在李瑕腿上。
之后,因感受到了什麼,她稍鎮定下來,強顏笑道:“你故意的?”
“也許吧。”
“你這裈甲是皮革的吧?這般硬,怎還能如此硌人?”話到這里,閻容頓了頓,低聲自語道:“真硬。”
李瑕道:“你這招對我沒用,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舍得麼?”
“看你聽不聽話。”
“酒庫是你炸的?那再殺了謝道清如何?你若答應,我往后都聽你的,一輩子都聽你的。”
“前方是慈寧殿,到了之后,你掀開簾子,吩咐侍衛讓我的人換防。此處是后宮,別說貴妃與公主做不到。”
“好,你將你這劍移開。”
閻容抬手去推李瑕握著劍柄的手,腰肢才一擺,她卻愣了一下,不敢再動。
慈寧殿前的兩排宿衛撤換了之后,儀駕轉道向芙蓉閣行去。
“殺了謝道清好不好?”起行后,閻容又問道,“謝道清一死,我便是太后,往后一切皆由我們說的算”
“太后,看來你猜到我要做什麼了?”李瑕道:“你挺狠心的。”
“我狠心?是他要賜死我。”
“哦。”
閻容湊到李瑕耳邊,低聲道:“其實,你不用這般麻煩,早與我說,膳房那邊或可想辦法”
“來不及,讓他活過今夜,詔書一下,我就是大宋叛逆。”
“午間為何不與我說?方才嚇到我了。”
“不信任你。”
“呵,既不信任我,何必再來找我?”閻容悠悠嘆道:“幫了你,卻一點好處也無。白日里說甚愿意任人家拿捏,今夜便這般兇。”
“我說過會保全你,眼下只做得到這些。”
“為何就不能殺了謝道清?”
“你當我是誰?韓侂胃?政變只須命殿前司進駐大內,請太后垂簾,宣布光宗退位。多霸道,但我沒這能耐。”
“我不管,我知道你有這能耐。”
“現在不是我在布局,是這大宋朝百余年的黨爭在推動,你以為程元鳳看不明白?我構陷賈似道、范虎,他樂見其成而已。但再廢了謝道清,這平衡便破了,平衡一破,事后這些朝臣發力,我們都得死,你也活不了。”
閻容聽不懂這些,只抬眼看著李瑕,道:“那我怎麼辦?趙昀一死,我便什麼都沒了。我告訴你,休想利用完我便像破布一樣甩了。”
“我說過,我保你一世安好,一世榮華富貴。你若知我能耐,便該知你已沒得選了。”
“憑什麼信你?”
“信不信由你。”
“你”
閻容大惱,拿李瑕無可奈何,哼了一聲,身子一側,故意往下一墩。
“別鬧。”
李瑕皺眉,道:“再幫我做件事。”
“本宮不答應。”
“你能選的路實在不多。”
“要我殺趙昀?我辦不到的”
“不是。”李瑕道:“若只為殺趙昀不必如此麻煩。我今夜所做大部分安排,為的是趙昀死后的局面。但有個關鍵人物,我還未見到。”
“死后的局面?你好有自信。”
“眼下只剩最后一步了。”
閻容笑問道:“只有我能幫你?”
“只有你能幫我。”
“求我。”
李瑕笑了笑,道:“別再叫我多說一句,你沒得”
“我這女人不管這些,求我?”
“你幫我,共富貴。”
閻容遲疑起來,咬著唇,一時也不知自己想要什麼。
李瑕道:“這事不難,依舊只需你說幾句話、遞個物件給慈憲夫人,可保你我往后前程。”
“你我?”
“嗯,我們的前程。”
“和你說啊,我今日學著念經呢,好難。”閻容忽然苦笑一下,回過頭,問道:“你真能保我一輩子?”
“說話算話。”
閻容抬眼看著李瑕,良久,問道:“要我做什麼?”
一行人在后宮繞了整整一圈,最后在慈元殿前停下,一百余人已僅剩二十余人。
步輿緩緩落下,趙衿跑了下來。
她沒馬上入殿,而是奔到了閻容的步輿前。
今夜這情形,已顧不得叫人來扶,趙衿伸手便要掀簾子,嘴里還喊道:“快進去吧,我說過會保你的。”
不等簾子掀開,閻容已走下來,低著頭,拉著趙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