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不會有備用策略了”
他心里想著,轉頭向北望去。
“想要關中,只想出這一個辦法,但成功的可能確實太低”
臘月二十六,鳳翔府。
“你說什麼?”
“李瑕希望姐夫能歸附宋朝。”賈厚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如此說道,“他還想讓其兄長與劉家聯姻。”
“哈?”
劉黑馬怒啐了一口在地。
劉元振懶得理這無理要求,上前道:“二舅只怕還不知,陛下登基稱帝了,是稱帝,馬上便是年節,還要改元”
“便是陛下沒登基,也絕無附宋的可能,絕無一絲可能。”劉黑馬開口打斷道。
“是。”
劉元振迫不及待拿出收到的皇榜給賈厚看。
舅甥二人又是感動不已,掬了好幾把淚。
好一會,賈厚才抹著淚,道:“我亦知姐夫絕不可能歸宋,但五郎還在李瑕手上。”
“那又如何?他殺了五郎我也不可能答應,他便不該說這種話污我的耳!”
劉黑馬語罷,莫名地惱火起來。
只因李瑕懷了這心思都讓他感到怒不可遏。
“父親,孩兒是疑惑,李瑕為何能提出如此荒唐”
“何止是荒唐?!”
劉黑馬愈發怒氣上來,啐道:“李瑕不知我是遼太宗之后裔、金國官紳世家,會降那年年納貢的無能趙宋?虧他說得出口!羞辱我?恨不能殺之而后快!”
劉家祖上確實是契丹人、遼太宗耶律德光之后,遼亡后,避禍改了漢姓,遷居濟南,成了金人。
之所以自詡為中華之人,那是因為劉家世習漢法,且認為遼、金中原正統,與秦、漢、唐一脈相承。
至于他眼里的趙宋?
“貢納稱臣三百年的狗奴,也配我劉家歸附?啐!”
“父親息怒。”
劉元振道:“是,汪顯世曾有歸宋之意,以為平生之恥;李全倒是真投過宋,落得兵敗人亡。我劉家顯貴,自是絕無可能學他們這般不智”
停了停,壓住那種被羞辱的感覺,他才分析起李瑕這麼做的原因。
“李瑕絕不會不明白這點,為何還如此?”
劉黑馬反問道:“他是否誤會了什麼?”
劉元振微微沉吟
蒙哥汗伐蜀之際,因為兵敗,劉家確實與稍與李瑕合作過。
但究其根源,此事,為了扶持漠南王當今陛下。
李瑕連這都看不明白?能心生僥幸?
劉元振想到這里,搖了搖頭,道:“他還放二舅歸來,孩兒認為有三種可能。或是為了反間劉家、或是,他有歸附過來的意思,但想要討價還價。”
“還有一種可能呢?”
“不太值得提。”劉元振思索著,踱步道:“或許,他欲與父親聯手自立?”
“可笑,趙宋懦弱無能不假,而李瑕若脫離趙宋,毫無名義不談,他還有幾分實力?我亦絕不可能答應。”
“或有兩三千兵馬,他可為父親麾下偏將。”
“夠了,莫說無用之事。”
“是。”
賈厚回想著李瑕的神色,道:“他怕是并不想歸附。”
“那只能是為了反間劉家。”
“狂妄。”
“是太狂妄了。”劉元振沉吟道:“孩兒認為,或可將計就計?”
“如何做?”
“派人去與他談,同時安排細作,趁機救出五弟。”
賈厚道:“可,五郎如今還在漢中受折磨,必是要救出來”
劉黑馬踱了幾步。
他實在不愿再與李瑕打交道,但想到五兒子劉元禮還在李瑕手中。
最后,他還是點點頭。
“可。”
“請父親先寫信往京兆府,與廉公、商公明言,以免他們以為我們有暗通李瑕之嫌。
如此,以解李瑕離間之計。”劉元振道:“之后,方可放手施為。”
與此同時,長安城、陜西行省丞相府。
廉希憲與商挺先聊過建年號之事,又聊過隴西戰事,方才又提起一樁小事。
“姚公來信了,提到了漢中李瑕。”
“如何說的?”
“其人拒絕了陛下美意。”
“待驅退了渾都海?”
“也好,到時不可再放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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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盟主加更,但還沒寫好,會比較晚,不用等
===第617章 年號(為盟主“暗血小黑麥”加更)===
臘月二十八,又是一個年節將近。
對于漢中乃至整個川蜀而言,今年是個不錯的年景。
胡馬退去、漢中收復,朝廷將人口從各山城中遷下來,預示著也許往后川蜀將不再有戰事。
十月時本聽說有蒙軍出五尺道要自西南斡腹,但沒過兩月,李節帥歸蜀,大理蒙軍又自退去了。
“朝廷要與蒙古和議了”,不少人心里都是這般以為。
不怪他們,只因大宋遠沒有能滅蒙古的可能,而看遼、金舊事,若是想不打仗,只能和議。
老百姓無非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能過個好年都能感受到滿滿的喜悅。
入冬以來,各州縣都擴大了慈幼局的規格。
慈幼局是先帝的善政之一,給棄嬰、孤兒予以救濟。
而今冬川蜀則還在慈幼局設火爐、發衣物,避免有人凍死。
李瑕歸蜀之后,傳命各州縣的第一個原則便是不許出現凍死者,這將歸入各地官員的考功。
言之總總,蜀中百姓能感受到這種變化,而人只要感受到日子在變好,也就有了期盼
漢中城里,年節的氣氛已很濃了。
全城上下,似乎只有李瑕一人還在殫精竭慮。
不是旁人不想為他分憂,帥府中幾乎每個人都很關心他。
但別人不可能明確地預見到未來的形勢,不可避免地會認為蒙古已經開始內亂了,各種各樣的可能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