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馬景找機會除掉張玨,后續兵力再進發,掌控川西兵馬
成都與漢中大不相同,官民猶心向大宋。
從地勢而言,漢中四面屏障,難以攻取;成都卻是平野千里,西府都會。
從民心而言,漢中離開大宋治下二十余年,士紳百姓早已忘了宋治;成都百姓則是被屠殺殆盡,如今都是各地遷過去的宋人。
從治理而言,李瑕親鎮漢中,軍民莫不景仰,其手段厲害,一般細作難以滲透,幾乎已自成一國;張玨在成都這兩年,始終是以宋臣自居,從不拒絕東南來的人口、商旅,一切以恢復元氣為先。
從兵力而言,李瑕去歲調了大批兵馬往漢中,成都兵力空虛
總而言之,在兩年多的時間內,成都就根本沒可能被經營成李瑕的勢力范圍。
李瑕自己尚且還是宋臣,短期內能做到的只是讓蜀人吃上飯,對他觀感不錯,這已是極不容易了。
成都,還是處在大宋掌握中。
故而,馬景領兵抵達成都之后,并沒有受到張玨的提防。
他甚至立即就有了情報渠道
成都有個虞姓大商人開設的五間金銀關子鋪,混雜著許多由臨安來的細作。
這些人出自皇城司或京湖退下來的老兵,個個精干,又有銀錢開路,短短幾日,便已收買了張玨府中幾個下人。
負責此事的并非那虞姓商人,只是借這商人為掩護而已。背后是左相府中一幕僚,名于德生。
于德生個子矮小,看起來頗為平凡。
他做事卻是極有效率,只在正月初九,便已探得張玨其實已只帶二十余人出了成都,駐在綿遠河畔的一間驛館。
正月初十,他便助馬景包圍了這間驛館
驛館位于成都北面五十余里,處青白江與綿遠河交匯之處,再往東便是金堂縣。
因有商旅平時從金堂峽穿行,故而設置驛館。
官道邊的樹林間,馬景指揮著三百寧江軍精銳悄無聲息地靠近。
地勢已觀察過了,綿遠河在東北方向,正面是一條官道,南面是青白江。
派人繞到西、北兩個方向包夾,再防止張玨跳河而遁,已可以圍殺。
機會很好。
于德生跟在馬景身后,不聲不響地看著他指揮,很少提出建議。
因為,兵事上他不如馬景,那便少插手。
于德生只是透過樹木,望著驛館前豎著的大旗,喃喃道:“張玨微服出行,為何要豎旗呢?”
之后,有哨探過來,向馬景稟報道:“將軍,驛館內該有馬匹數十匹,護衛有近五十人,不止二十余。”
馬景有些詫異,轉向于德生,問道:“情報錯了?”
于德生搖了搖頭,沉吟道:“情報沒錯,張玨只帶了二十余人出城之所以有五十人,必是因他是來接人的看來,李瑕便在這驛館當中。”
馬景眼神乍變,興奮起來。
“李瑕真在這驛館中?”
“不難猜。”于德生道:“能讓張玨在這年節之際親自出城五十里相迎,只有李瑕。他已察覺到成都城內眼線太多,特意選擇在城外碰面密談。”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馬景大喜。
“我卻覺得,李瑕行事太厲害了。”于德生道:“他已察覺出朝廷想要對他動手,且判斷出此事關鍵在于張玨,才能正月初十便至成都,動作太快了。”
“三百精銳,持弩圍殺,畢全功于一役。”
馬景覺得自己運氣真好。
于德生卻只覺后怕。
若是晚來一兩月,讓李瑕先說服了張玨,做什麼就都晚了。
馬景重新做了調度,先封鎖了李瑕、張玨逃跑的道路。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在心里不停告訴自己“要慎重,慎重。”
就像是在捉一只正在埋頭啄米的雞,他踮著腳,一步一步悄悄地從它后方接近。然后,突然一撲。
“動手!”
隨著這一聲喝令,寧江軍士卒從樹林間竄出,手持弓弩直撲驛館。
“爾等何人?!不得上前”
“殺!”
“嗖嗖嗖”
站在驛館外守衛的不過八人,眼見樹林中有兵士殺出,馬上便要躲進驛館中關門防守。
只第一輪箭失射來,當先便有三個中箭身亡,其余五人亦有兩人中箭。
“敵襲!”
“噗”
敵人太多,箭失充沛,馬上便是第二輪弩箭射來,正在關門的五人登時又中箭倒下兩人。
“保護大帥!”
“保護副帥”
驚呼聲四起,驛館中的雙方護衛紛紛拔刀,但已有敵人沖進驛館
陸小酉正在馬廄附近與李澤怡說話。
他近來十分倚重李澤怡這個隴西歸順過來的將領。
馬術又好,又懂兵法,可以學的地方頗多。
至于李澤怡,他雖不太看得起陸小酉,卻已感覺到有要被重用的架勢。
別的不說,這次李瑕只帶二十親衛出行,其中就有他,而他去年才歸順
“知道大帥為何帶我來嗎?”李澤怡喂著馬,笑了笑,道:“我是隴西降將,此次,大帥必是對宋廷將領有所忌憚。”
陸小酉搖了搖頭,道:“沒這麼復雜,是我點你隨從護衛的。”
“那是因為大帥也信得過你”
忽然,驛館殺喊聲起,兩人對視了一眼。
“張玨要殺大帥?”
“什麼?!”
“咣啷”一聲,陸小酉已拔刀在身,直沖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