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呂帥三思,萬一你受臨安小人蒙蔽,勾結外虜,壞漢家恢復大業,往后王師南征,不僅呂氏族滅,還要遺臭萬年,不可不慎之又慎吶!」
「夠了!你當我呂文煥是何樣人?是輕易能被勸降的嗎?!」
呂文煥忽然大喝一聲,用力點了點自己的胸膛,道:「我少服戎行,馳驅于西北,屏障于東南,報國盡忠,置生死于度外,保的是大宋社
稷!我是大宋的忠臣!」
王蕘深深看了呂文煥一眼,卻是背過身,再次望向了那滾滾而流的漢江水。
他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想笑,但被他努力收斂住了。
「我當呂帥是何人?」
他反問了一句,之后帶著嘆息的語氣,自己作了回答。
「我當你是一個有民族氣節,心懷大義之人。」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呂文煥的手還放在刀柄上,卻沒有把刀拔出來。
終于,王蕘轉過身來,重新走到他面前,道:「若我看錯呂帥了,呂帥不妨殺了我......」~~
與此同時,夏陽渡。
張順、張貴兄弟看過李瑕的長信,整個人都顯得呆滯了許多。
「怎麼了?」霍小蓮問道。
「末將領命,就是還有些疑問......離得這麼遠,由我們去支援來得及嗎?」
霍小蓮道:「除了長安守軍,你們已經是最近的兵力了,且還是水師。那邊的地勢,水師比騎兵有用。」
「但船只并不能帶過去。」
「步行至利州再分兩路支援,一路順嘉陵江而下,并取沿途船只,另一路趕至成都,取敘、滬之船只。陛下信上已經都說過了。」
張順、張貴如今已經識字,倒是看得懂信件,只是還沒反應過來而已。
「末將還有一個擔心。
」「說吧。」
張順快步走到地圖邊,指點了一下,道:「宋軍既然攻打川蜀了,會不會攻孟津渡?黃河沿岸我們是唯一的水師,如果我們被調走了,沒有人能支援孟津渡。」
「南面陛下已經有安排了。」
張貴抬了抬手,遲疑道:「我再問一句不吉利的話......萬—......沒有了水師,萬一北面的大軍戰敗了,怎麼回來?」
霍小蓮沉默了一下,因為這個問題李瑕并沒有和他說過。
但想了想,他倒是想到了之前軍中一直在說的一句話。
「不破燕京誓不還。」
===第1210章 宜速取===
長江之上,宋軍船隊正在緩緩逆江而上,首尾長達兩百余里,蔚為壯觀。
但賈似道的主戰船卻已換了。
因行到湖州之時,他的戰船太大太重,在水堰中擱淺了,都統劉師勇親自帶了千余人在水中拉,就是拉不動,賈似道只好換乘了另一艘船。
此事顯然是有些晦氣的,卻也從側面說明了許多問題,如運河水利失修、如水師行船的技藝下降。
直到離開了湖州十余日之后,賈似道的心情才稍稍恢復了些。
行到安慶,時任沿江制置使、四川策應使的夏貴領兵趕到,賈似道遂邀他上了主船,開堂議事。
這艘戰船也大,只有微微的晃動。
大艙中鋪著厚厚的軟毯,置身其中,并不能讓人感覺出這是在船上。
「末將見過平章公!」
夏貴一登船便要行禮,賈似道連忙上前扶住,定眼看了夏貴許久,問道:「夏旗兒還能戰?」
「平章公放心,末將還有一把子力氣。」夏貴聲若洪鐘,很難讓人相信這已是七十歲的老將了。
賈似道又欣慰又感慨。
事實上大宋到了今日,能用的大將已經不多了。
原本是有很多的只不過殺的殺,逃的逃,如今還是得用夏貴這樣的老將。
寒暄之后,眾人落座。
賈似道當先開口,道:「給夏元帥說說川蜀的戰況吧。」
「是。」
廖瑩中馬上就開始安排士卒鋪開地圖。夏貴便問道:「我聽說,我軍已經攻破夔門了,那夔州城可攻破了?」
廖瑩中動作微微一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等地圖鋪好了,才指點著給諸將一并說起來。
「這是長江,我軍水師收復江陵之后,逆江西進,過西陵峽、巫峽、瞿塘峽,這是最艱難的一段路。」
賈似道聽著這些,從懷中摸出一個酒囊,抿了一口,那神情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只見廖瑩中在瞿塘峽的西邊點了一下,道:「這里是瞿塘關,瞿塘關即夔門,我軍已攻下了夔門。說起夔門一戰,唐軍在瞿塘關中布置了五百精兵,且安置了火炮兩座,擊沉了我們......」
「這些我都知道。」夏貴道:「我是問,夔州攻下了沒有?」
廖瑩中道:「夏元帥莫急,且聽我說。」他手指又點了點瞿塘關以西。
「這里是白帝城,地處于江心,東望夔門,西臨永安城。自古就是易守難攻的要地,當年余玠在任之際,增筑了白帝城,使之成為川東八柱之一......」
夏貴驚疑道:「你是說,白帝城還未攻下?」廖瑩中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道:「但夔門已經攻下了。唐軍在白帝城中布置了八百精兵,我軍出其不意且不計傷亡,以戰船封堵住了其支援瞿塘關的水路,因此成功拿下了夔門。
」
「白帝城與瞿塘關不到半江之隔,拿下夔門之后,我軍至少已攻城一月有余了,一座江心孤島,還未拿下?」
「正因為是江心孤島,圍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