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趙構這樣的皇帝太廢物了,還不是一般的廢物。如果趙氏皇帝只是普通的廢物,這世道都不至于成了這個樣子!」雖說這樣的話唐軍許多人說,但郝狗兒說出來時還是再一次氣得瞪大了眼。
主要洛陽、鄭州,還有馬上要去的開封,這些地方太能勾起人們對靖康之恥的回憶了。
「對!大后生說的對,只要朝廷愿意北伐,我們還不是馬上就要成功了。」
眾人的響應聲中,郝狗兒已陷進了情緒里,不由握緊了拳頭,轉頭向郝二富道:「爹,我想從軍!」
「不許!」
郝二富瞪著眼喝罵了一聲,把手里的正在擦拭的鞋拍在了兒子身上,道:「你沒聽陸相公說嗎?就算不從軍也能報國。他還說了等這批糧草送完,我們就能再領一大片田地......」
「爹,我就想從軍!」
「范押官,你看他。」郝二富不理會兒子,徑直向正在遠處休息的輜重官范學義喊道,「他可是我的獨子。」
「我不是獨子,我繼母.....」「就是獨子。」
那邊范學義轉過身來,正要幫忙勸導,忽然聽到了城頭上傳來了十分尖銳的聲音。
沒多久,便聽得號角聲響起。
負責護送他們這支輜重隊的將領已站在那座只剩一半的城樓上,放聲大吼道:「敵兵來了!防御!」
「把糧食都護好了!」
小小的殘城里登時一片忙亂。
郝狗兒卻是幾步跑了出去,沒讓郝二富捉住。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語道:「下雨天,沒有狼煙,元軍是故意的,他們有計劃。」
郝二富不讓他從軍,他卻任何時候都不忘了自己學著打仗....
===第1252章 民夫===
鄭州。
五月二十一日,天光微亮。
陸秀夫從案牘間抬起頭,顯出深深下陷的、發黑的眼窩。
他又是整整一夜未睡,將要調派往各個地方的軍需事宜理清楚。
「陸相公,吃點東西吧?」
有文吏將一碗已經放涼的粥再擺回陸秀夫的案頭。
「好,多謝你了。」
陸秀夫困得利害,恨不得倚著椅子就睡過去,但確實也需要吃些東西了。
拿著勺子舀著粥吃了幾口,卻又有人匆匆跑進堂來。
「陸相公!出事了!」
勺子被放了下去,陸秀夫再次打起精神,道:「你不要急,慢慢說。」
他還抬了抬手先請對方近前。再困也不忘以禮待人。
「象山的守將潘卓將軍命小人來報,昨日忽有好幾隊軍需遇襲!他不知該救哪邊了!」
陸秀夫困意頓消,道:「別著急,你先喝口茶,仔細與我說。」
他看了一眼桌面,干脆將自己的茶壺整個遞給了那信使。
同時,他已讓身邊的下屬去將城中官員將領召集來。
仔細聽過情況,桌上的粥已顧不得再吃,陸秀夫徑直快步趕向衙署,下了各道命令。
「立即關閉城門,凡要進城者,必須嚴核令符。派出快馬傳告洛陽、孟津渡等地,還有,凡出城十余里內的輜重隊伍全都召回來。至于已經走遠的,必會就地防守,等待救援,需我們派人去告訴張玨元帥,請他回師.....」
這些事一直處理到中午,再次有信使匆匆趕了過來。
卻是董文忠從洛陽派來的人。
「陸相公,董相公讓我來告訴你,呂文煥的兵馬又順著伊河逼近了一百里。」
「這種時候?」
陸秀夫先是一訝,其后沉思了一會,臉上憂色越來越濃喃喃道:「這邊元軍忽然派多股騎兵偷襲我們的糧道,那邊呂文煥也進兵了?」
「陸相公是說,他們約定好了?」
「不錯,你回去告訴董相公此間局勢,請他務必謹慎應對。我寫封信,你一并帶去。」
這種情形下,連陸秀夫的字跡都有些許潦草起來。
一封信寫完,時間已是午后。
陸秀夫端起碗匆匆飲了一大口涼粥,馬上便向城頭上趕去。
在衙署內遇到人了,他才想起擦了擦嘴,
并放緩了腳步、理了理衣冠。可當出了門,雨還在下他卻顧不上打傘。
在城頭巡視著的時候,他數次轉頭向東望去,等待著更多的消息。
終于,一直到了傍晚,張玨的信使到了。「元帥命我告訴陸相公他沒走遠。但要殲滅伯顏,還需要鄭州城能拖住元軍數日.....」
雨水落在中牟縣城那殘破的土城垣上,將血水沖刷下去。
時近傍晚,元軍終于停止了進攻,卻就駐扎在離城不遠的地方。且有探馬還在環著城池窺視。
輜重隊的民夫們今日也都被召集起來守城了,雖不會殺敵,卻可以搬運木石。
郝二富一整天都像是護崽的老母雞一樣盯著郝狗兒。倒沒想到等元軍退了,一轉眼,郝狗兒倒不見了。
「狗兒?狗兒?!」
「老哥,莫慌莫慌,剛才我看到狗兒送傷兵過去了。」
「這樣,好,好好好.....」」
郝二富這才喘上大氣,環視了周圍那戰事后的狼藉場面,不由把臉埋在雙手里。
其實已嚇得哭了出來。
打仗根本就不是他想
的那麼好,人的軀體都被砍斷了丟在雨水里,看著哪能不嚇人?他郝二富只想種地,真不愿經歷這些。
傷兵營中,郝狗兒此時也是滿臉淚流。
他正在拼命為一個傷兵按著傷口,但血還是在不停往外涌,從他的指縫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