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的兵勢已經畫得差不多了。
元軍集中在燕京,唐軍則大量分布在元軍周圍。
“這便是李瑕的布置,他要全力地對付忽必烈。”賈似道放下筆,用手指在地圖的中間位置劃了一圈,道:“到時這一帶防備全是空的。”
他手指劃過之地,包括漢中、長安、洛陽、開封等等重鎮。
“是吧?”賈似道再向黃公紹問道,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又道:“我真不該攻蜀,我該直驅三京才是。”
“平章公試探我又有何用?我真的不知道。”黃公紹道:“我只知道,宋廷已經不愿再供應大軍糧草,平章公只有回撤一途。”
賈似道卻已恢復了自信,微微一笑,道:“今日不殺你,且放你回去。這個你帶去給李瑕,便當我給他的賀禮。”
他隨手將桉上的地圖拿起,折好,丟在黃公紹面前。
“拿著,滾。”
待黃公紹離去,賈似道便如泄了氣一般在椅子上坐倒。面對李瑕的計謀,他沒有失去理智,也沒有被牽著鼻子走,而是在氣勢上將其頂回去。
因為李瑕也有弱點、也有所求,看透了這些。才能讓雙方置于平等的地位,才能談出結果。
稍稍歇了一會兒之后,賈似道支起身子,提筆開始寫信。
這信,竟是寫給陳宜中的。
“今李逆亦勢如彍弩,其危困不遜于我等,故必虛張聲勢以求恫嚇朝廷和談。唯斬其說客示以決心,使憚我大宋而憂于后方,則不敢全力決戰于幽燕。中原虎狼互搏,江南方有轉機。切記不可茍且求全,則賊焰愈熾,切記切記……”
將這一封信封裝好,賈似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繼續寫了另一封信。
這封信則是寫給他留在臨安掌兵的心腹韓震。
待最后一個“殺”字落筆,賈似道方才放下了筆,招過兩個信使。
信使連夜便乘著小船往長江下游。
而川蜀之遠,哪怕是順風順水,信到達臨安也要半個多月。
~~
三日后,臨安。
這日趙禥難得到了選德殿。
殿中站著寥寥幾名重臣,而太后謝道清則坐在珠簾后面聽著。
站那述說形勢的是陳宜中,他語氣平緩,盡量清楚簡單地將發生的一切稟報出來。
“什麼?瑞國公主?”趙禥不由驚呼。
他從小有些害怕趙衿,因趙衿是趙昀的親生女兒,又是賈似道的外甥女,在他看來跋扈囂張得很。
“怎……怎麼會呢?瑞國公主怎麼可能叛投李逆呢?李逆可是弒君的……的……反賊啊。”
這件事,趙禥是最為清楚的了,因此格外不解。
陳宜中卻并不就此多說,簡單應了一句便繼續說起來。
而趙禥的驚呼則越來越多。
“汴京?”
“伯顏是誰?”
“呂文煥不是勝了嗎?怎麼?”
忽然。
趙禥整個人都驚得站了起來。
“什麼?!師相?!師相叛投了?!那那……那我們的大軍不是全都叛了?怎麼辦?怎麼辦?”
“官家不必憂慮……”
“怎麼辦?要遷都嗎?這就遷都嗎?”
“陛下!”陳宜中不得不提高音量,道:“陛下勿慮,賈平章是否通敵還不清楚,但伐蜀大軍絕不至于直接叛投李逆。”
“真的嗎?”趙禥這才松了口氣,重新在御榻上坐下來。
陳宜中道:“賈似道是宋臣,只有指揮大軍作戰之權,絕無率軍叛投之能。伐蜀諸將帥也并非全都是賈黨,更何況將士們家鄉家卷皆在,陛下不必憂慮。”
趙禥聽不懂這些,也懶得想,連忙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是……陳卿是吧?朕記得你,你說說該怎麼辦?”
“臣以為,眼下當與李逆議和,命大軍各歸其駐地,召賈平章還朝。”
陳宜中沒有說召回賈似道之后要怎麼做,他首先需要的是圣旨。
圣旨一下,名份就定了,至少賈似道就沒有率軍殺回臨安的名義。
趙禥不知該
怎麼辦,于是轉頭看向了珠簾后的謝道清。
謝道清感覺到趙禥的目光看來,于是看向了站在殿中的謝奕昌,只見謝奕昌微微點頭。
于是,謝道清也看向了趙禥,點了點頭。
“那就依……”
忽然,殿外響起了嘈雜之聲。
陳宜中皺了皺眉,心道今日君臣對奏,他分明已安排妥當不讓旁人打攪,怎麼還會出變故。
“官家在此,何事喧嘩?”
便聽外面有宦官稟道:“該是有外臣求見官家,奴婢這就去問。”
“不成體統。”
然而,沒多久,卻聽殿外有一聲洪亮的聲音道:“殿前指揮使韓震,覲見陛下。”
眾人俱是一驚,不少人已在這個瞬間嚇得臉色蒼白。
沒有人敢保證今日韓震進宮不是來發動兵變的。
他們看向殿門,眼神中不由帶著深深的害怕。
反而只有趙禥因為不知道韓震是誰,而顯得較為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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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6章 催化===
韓震身高八尺,體魄雄壯,穿著鮮亮的武將袍,望之十分威勐,一進大殿便帶來一股逼人的氣勢。
他先是睥睨了幾個重臣一眼,方才向趙禥行禮,嗓門很大。
“臣韓震,拜見官家。”
“平……平身。”
至此時,連趙禥都有些害怕起來,不敢說話,只拿目光看向陳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