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嚴瀟認真地看著他,“我也有個猜測。”
“夢?”
“夢。”
兩人一前一后,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鐘雪燃讓我可以找你商量,說你完全不像一個新玩家,”嚴瀟站在秦滿江旁邊,“她說得對。”
秦滿江也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這種離譜的猜測只有自己能想得出來。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嚴瀟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問道:“你還記得鎮上街道的地面是什麼顏色嗎?”
秦滿江的記憶力相當出色,這也是身體算不上標準成年男性的極少數特點之一了。
可這次他無論怎麼想,竟然都想不起來街道的顏色。
“夢的特點之一,我們無法記住夢的細節,甚至是夢本身。”嚴瀟說道。
“我有認路的習慣,尤其是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嚴瀟走向窗邊,看著外面的夜色,“我和你一起上島,我一路都在記憶那條進入小鎮的路,即便有霧氣,我也應該記得大致的樣子,可我沒記住。”
“然后,就是雞湯了。”嚴瀟說道。
秦滿江也點點頭:“不正常,沒邏輯的行為和認知,在夢中是正常和無法被察覺到的,但在我們這些外來者看來很奇怪。”
“嗯,”嚴瀟說道,“所以,陳瑜為什麼要假死脫身?她通過鏡子看見了什麼?”
秦滿江也緩步走到他身邊,看著窗外:“先把一切,建立在這是一場夢的認知上,再來思考吧。”
嚴瀟點了點頭:“有道理。”
“如果這的確是一場夢,陳瑜為什麼要這麼做?”嚴瀟低聲說道。
對,最關鍵的問題,在于陳瑜如果沒死,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如果想從中作梗,暗害大家,完全可以隱忍不發,到關鍵時機在突然發難,效果遠比假死脫身來得強。
這實在說不通。
除非……她有什麼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在一些推理犯罪小說里,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通常有一個手法,把自己也偽裝成其中的一個受害者,從而脫離大家的視野與懷疑,進行更好的犯罪。”秦滿江看著黑夜,突然說道。
嚴瀟被他說得心中一動。
沒等他仔細思考,就聽秦滿江繼續問道:“我想知道……做夢是什麼感覺?”
“嗯?”嚴瀟沒反應過來他忽然問出這個問題的原因。
但出于剛才秦滿江的冷靜和敏銳,他還是回答道:“夢的情緒很強,通常是焦慮,恐懼,驚訝。夢里沒有邏輯,沒有秩序。做夢者在做夢期間察覺不到夢里的反常事物,夢會把一切合理化。夢很模糊,只能記得大概,記不清細節……”
“等等,”秦滿江打斷了嚴瀟的話,他側過頭,盯著嚴瀟漆黑的眼睛,“你夢到過自己嗎?”
他的問題讓嚴瀟腦中靈光一閃!
“你說得對……夢里,做夢者永遠看不見自己的臉。”
嚴瀟和秦滿江同時轉過身,看向床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如果這是鬼的一場夢,那在這場夢里,鬼本身是沒有實體的,因為它無法夢到自己。
它的視角,只能選擇夢中出現的某一個人身上。
“她被鬼選擇,成了鬼的眼睛,在夢里觀察我們,她的生路和我們不一樣。”嚴瀟說道。
他忽然想到了死在這個怪談里的前任首席,那位……會不會也是被鬼選中了?
“可她為什麼要死?”秦滿江雖然在問,但語氣中并沒有疑惑。
嚴瀟和他對視一眼,明白了他的想法。
如果鬼沒有實體,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辦法。
可是……現在知道鬼的視角在陳瑜身上,陳瑜相當于鬼在夢里的替身。
可陳瑜還是選擇了假死脫身,沒有因為自己被鬼選中就和他們呆在一起暗地里使壞。
從結果倒推原因,只有那麼一個理由——
陳瑜,或者厲鬼,都覺得呆在玩家身邊的風險更大。
所以……反制那只鬼的方法,就在陳瑜身上。
“我們需要一個方法,把她引出來。”秦滿江說道。
嚴瀟沉思片刻,想到剛才的情景后,說:“霧。”
秦滿江點點頭,目前雖然不知道那些霧是什麼,但它能出現在房間里,就說明它和厲鬼,或者說和陳瑜的干系不淺。
也許,在大霧里能讓陳瑜更有安全感。
“明天我會獨自進霧里。”秦滿江說道。
嚴瀟看著他:“我會跟著你,但不能太近。”
“嗯。”秦滿江不覺得這點風險算什麼,畢竟這可是怪談世界。
“你把這根指頭拿上。”嚴瀟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血淋淋的指頭。
“禮物的話,算了。”秦滿江飛速拒絕。
“這是標記。”嚴瀟看著他。
“啊?”
“用這把刀割下來的東西,我能感應到具體位置。”嚴瀟解釋了一下,“如果霧氣太濃,只能用它來確定你的位置。”
“……”
秦滿江的手伸了又縮,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把手指頭揣進了兜里。
“謝謝。”
“不客氣。”
===第六十六章 大霧之中===
“加上我呢?”
嚴瀟的聲音和他的手術刀一樣沒什麼溫度。
秦滿江見他出來了,立刻從兜里拿出了那根手指,將其扔掉。
“鬼的力量我們無法抵擋,”秦滿江走向她,說,“可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身后有厲鬼撐腰,你根本不會選擇假死。”
“你會這樣做,只能證明你的身上沒有多少厲鬼的力量,而且,你不僅會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你的暴露也會對厲鬼也產生極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