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不可能平白無故放過自己,它不動手只有一個原因沒有滿足殺她的條件。
根據喬自如的推測,這只鬼殺她的條件,就是確認過面部,知道這副身體的上半身不是它的,就可以動手了。
喬自如屏住了呼吸,她后背全都是汗。
老保安倒在了地上,臉已經憋成了青紫色,眼睛大大地往外鼓著,已經斷了氣。
而她現在只能這樣靜靜地站著。
如果拿個東西擋住臉也有用的話,就能逃出去了。
可是喬自如不敢。
如果這套推理成立,說明鬼的確無法辨別自己的背影,所以才會觀察,才不能夠確認。
這意味著鬼有和人相似的部分。
因為人類也完全不認得自己的背影!
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自己的背影都是陌生的,極其陌生。
人類的視野決定了我們對自己的“正面”更加熟悉,而背影只有從事演藝行業的人員才有較為頻繁的機會從第三視角看到。
所以,僅僅只是擋住臉,也很可能躲不過這只鬼的辨認,它看到正面就知道這不是自己的上半身,可以動手了。
喬自如不能去賭那樣一個不合邏輯的概率,雖然它的確有可能也不認識自己的正面,但幾率實在太低了。
我已經做到了現在能做的全部,接下來的一切交給命運吧。
喬自如閉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秦滿江語出驚人。
陽訝異地看著他,隨后笑道:“怎麼會這麼想?”
“有變化的又不止我一個,”秦滿江雙手揣進兜里,似乎有些冷了,“你很好,有點太好了。”
他兩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大廈,說:“所以,但凡有一點不對勁,很輕易就能看出來。”
“你現在的樣子很輕松,就像剛做出一個決定,放下了什麼擔子一樣。”秦滿江說道。
陽滿臉意外:“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對身邊一切都漠不關心的人。”
“是啊,”秦滿江側頭看了陽一眼,“你沒感覺錯,我的確對一切都不關心,自己的事都還沒弄清楚”
“不說我了,你是打算參加怪談游戲的什麼挑戰嗎?”秦滿江忽然問道。
陽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猜測出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秦滿江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你對鐘雪燃說過最好多搜集一些靈童,鐘雪燃又把這話跟我也說過。可目前為止,這場游戲能用到靈童的地方只有道具,永久道具限兌一次,一次性道具限兌三次,多余的靈童根本看不出作用。”
“所以,當靈童累積到一定數量時,能解鎖新的東西吧,”秦滿江面色平靜地說,“比如永久下線之類的機會。”
他能作出這樣的推論,跟之前通過童界伏城看到的東西有很大關系,那個象征著伏城的巨大圓球里,陽和聶云真的名字已經紅得發黑了,肉眼可見的不對勁。
想不到這些才奇怪。
但陽不這麼認為,此刻的他只覺得,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看清過任何一個人。
以前的同伴是,現在的秦滿江也是。
每一個都能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人果然不能太自以為是,”陽自嘲地說,“我還天真地想過,如果自己死了,游戲中的大家該怎麼辦?”
秦滿江沉默地看著他,陽的狀態很不對勁,他似乎早就心存死志了。
不止他,鐘雪燃也有這種傾向。
“曾經有一個人對我說,”陽下意識地笑著,說:“生命是一束光,在我徹底熄滅之前,如果能稍微照亮你一點,也足夠了。”
“那是她臨死前對我說的話。”
陽看著夜空,伏城的光污染較少,月色很美的夜晚星星也遍布視野的每一個角落。
他似乎在找某一顆特殊的星星。
“于是我也學著去做她那樣的人。”
陽平靜地說。
“她是你的愛人?”秦滿江問道。
“不是,”陽搖搖頭,“是在愛情之外,難以衡量的另一種感情”
他想表達的似乎很復雜,但也在盡力地解釋。
“這場游戲看不到終點,即便是一次次僥幸通關,也只是在漫無邊際的恐懼中茍延殘喘。人不是機器,在死亡與恐懼的高壓之下,精神狀況很容易出問題,我也不例外。”
說到這里,陽看向秦滿江,笑道:“按理說,經歷了三次游戲的你,精神狀況早就該出問題了,但你澹然得讓我想關心都找不到借口。”
秦滿江啞然,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再去經歷一起,估計會更加害怕。
但之前那副身體,就算是害怕也會被限制起來。
“我只是在拙劣地模彷她,想像她一樣,和她給我的光盡可能地照亮更多的人。”陽平靜地說。
夜空中,月色如水,星光燦燦,美麗極了。
“我必須成為大家的希望,”陽喃喃說道,“她告訴我,這場游戲進行到后期時,壓垮大家的不再是詭異恐怖的厲鬼,而是我們自己。”
“游戲里不乏能力出眾的玩家,但當大家試過所有方法,最終都無法脫離這場游戲時,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月光照在陽的臉上,讓他健康的膚色顯得有些蒼白。
秦滿江也思考過陽說的這些問題,這場游戲就像一場馬拉松比賽,只要有終點,大家才會有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