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沉默良久,忽然,他緩緩說道:“你很累吧?”
鐘雪燃一怔,剛要威脅而出的掛電話的話,卡在了嗓子里。
“我看到了……你躲在樹后哭。”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卻像一塊巨大的石頭猛地砸進了鐘雪燃死寂的心湖里。
“你不用假裝堅強,假裝活力四射,你不用學陽,總是為大家著想,你可以軟弱,可以哭……”
“你的能量給了別人,沒有留給自己……鐘雪燃,我知道你在一心求死。”
許一說道。
“你不用急著否認,不止我,幾乎每個人都看出來了,你在不斷地用燃燒自己的辦法來體現價值。”
“所以你在靠近陽,學著陽的做法,想像他一樣,從別人的目光中獲得自己的存在意義。”
“但我告訴你,你的行為根本沒有意義!”
鐘雪燃本來的確想反駁,但她卻從來沒聽過許一這種說話的樣子。
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有過這樣認真的時候……
“陳致遠也好,你也罷,你們都成為不了陽。”
“你不是那樣的個性,為什麼要裝成灑脫熱烈的樣子?”
他的聲音輕了下來,鐘雪燃一直沉默,一直……沒有再回話。
許一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聽,但他覺得,是時候說了。
需要有個人對她說這些話,不然以她的狀態,一定會死在接下來的怪談中。
她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欲望,她只是在扮演“熱情”罷了。
所以,他一直熱衷于在各種場合刺激她,處處與她唱反調。
許一也不知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她的過往,經歷,她從來沒有給別人說起過。
但那一次……他看到鐘雪燃躲在樹后哭泣后。
他知道……
她只是一場雪,不會燃。
(
===第兩百六十八章 兇魂入骨===
晚上,十點半。
老道閉著眼睛,老神在在地坐在靈堂中,雖然知道這道人也不會什麼法術,他只是會一些從古代流傳至今的,應對怪談和厲鬼的通用辦法,但不得不說,這老道的確給了秦滿江很大的安全感。
他和梅思君,喬自如守在紅綢包裹著的骸骨旁,那兩人看起來都不怕,他卻感覺瘆人得緊。
也不知道這老道是怎麼布置的,整個靈堂的氛圍極其陰森詭異。
大門口各擺一個白色的花圈,周圍又放著一堆怪里怪氣的紙人,顏色花花綠綠,臉上還都帶著笑容。
要秦滿江來說,紙人這玩意兒就不該存在,那一次在【黃泉戲】中看到時,他的恐懼反應還沒那麼激烈,但仍覺得瘆得慌。
這個東西,簡直就是激發“恐怖谷”效應的利器。
秦滿江回頭看了一眼老道背后,老道在香爐旁點了一盞長明燈,其實就是一個黑色碟子,里面裝滿燈油,中間插著一根醋泡過的燈芯。
按照老道的說法,一般擁有隱身能力的厲鬼出現時,人類是發現不了的。
要麼,找到它隱身的規則。
要麼,就點上這樣一盞長明燈。這東西極易被厲鬼渾身的陰氣煞氣吹滅。
只要確保周遭沒人用嘴去吹了燈,一看燈滅了的話,就知道是鬼來了。
這方法也是關于【瞳界】的古籍中記載下來的。
秦滿江三人聽得詫異不已,如果鬼的每種能力都有對應的解法,而不需要費心費力,耗時耗命地去破解,那想在這樣的世界活下來,可要方便太多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些辦法是真的有用嗎?
夜已經很深,周遭寂靜無聲。
守夜是一件枯燥乏味,又熬人的事,過于安靜也會滋生睡意,令人困頓。可心中又要警惕隨時可能到來的亡魂,而且,沒人知道回來的亡魂是善是惡……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秦滿江三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不知怎麼的,在昏暗搖曳的燈光下,三人竟都漸漸睡去了。
老道的眼皮也在一點點下垂,在即將合上之時,他猛地一咬舌尖!
這時,一股極冷的夜風灌了進來!
“哐——”
靈堂的大門被猛然吹開,冷風瞬間砸在了秦滿江三人的臉上。
秦滿江,梅思君,喬自如三人一個哆嗦,頓時睡意全無。
梅思君立刻看向長明燈,眉頭緊皺:“燈滅了。”
老道唰地站了起來,臉色極為難看,問道:“不對……喬姑娘,這不像是你家親人……這骸骨真是你奶奶的嗎?”
他話音剛落,灌進靈堂里的狂風就越來越強了!徹骨的冷意鉆進了每個人的衣服,瞬間凍得大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四周的紙人被吹得沙沙作響,一個個東倒西歪,風聲穿過紙人的竹條縫隙,發出了細碎的響聲,過耳一聽,竟然像是悉悉索索的詭異笑聲。
秦滿江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環境,他情愿鬼直截了當地出現,追他殺他都可以,也不想呆在一個哪哪兒都古怪,卻看不見鬼的地方。
心臟怦怦直跳,秦滿江又跑到了梅思君身后去躲著。
可就在這個時候,秦滿江忽然發出一聲驚呼:“什麼東西!”
他嚇得跳了起來,把老道也嚇得胡子一抖。
只見秦滿江摸了摸后脖頸,然后抬頭一看:“有水滴下來……”
可今天又沒下雨,屋頂怎麼會滴水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