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活著。”
正開著車的嚴瀟忽然說道。
鐘雪燃猛地抬頭看向他:“可是……他至少還能存在這個世界上!”
嚴瀟再次通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踩下了剎車。
“下車。”嚴瀟說道。
“不!”鐘雪燃拒絕。
嚴瀟面無表情地將車停在路邊,下車,走到后座,打開車門,將鐘雪燃一把扯了出來,扔到了大街上,一氣呵成。
“他的游戲已經結束了,去做你該做的事。”
嚴瀟上車后,立刻鎖死了車門。
他看向雨中的鐘雪燃,說:“別再像過去那樣活著,他不是在救你,他在救他自己。”
說罷,嚴瀟沒給鐘雪燃回應的機會,他踩下油門,載著許一的尸體在大雨中遠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與雨簾的盡頭。
鐘雪燃怔怔地看著已經空空蕩蕩的車道,腦海中回蕩著嚴瀟剛才那句話……
“他不是在救你,他在救他自己。”
鐘雪燃不是戀愛腦,但許一最后的舉動讓她不得不認為,許一一直深愛著她。
她自己最后爆發的情緒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它們混雜在一起,就像被打翻的調色盤,全是冷色調。
但嚴瀟那句話,讓她徹底愣住了。
嚴瀟要比她更了解許一,了解許一的過去……
對,許一看我的眼神,不是愛慕。
他從來都是毫不猶豫地毒舌,又有些下意識地關注,他就像看到了過去那個自己,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打醒,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雨已經小了很多,雷聲卻還在繼續。
豆大的雨點,變成了細長的雨絲,慢慢在風里飄搖。
城市的天際,從厚實的云層中滲出一絲天空的青白色,天快亮了。
鐘雪燃站在街邊,宛如一座雕像,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
————
天亮了。
接到嚴瀟發來的信息后,秦滿江一夜沒睡。
他接到了許一和鐘雪燃,但,他到的時候許一已經死了。
秦滿江想了很久,關于這場怪談,還有這整場【瞳界】的游戲。
他有些后悔,應該早一點給身邊重要的人都做好“備份”。
“能幫我一個忙嗎?”
秦滿江轉頭看向聶云真。
聶云真看著他,點了點頭。
“用你的永久道具,鎖定她。”秦滿江指向了魚清歡。
他有一個計劃,但這個計劃的風險非常大,聶云真的永久道具是最好的試錯工具,在鎖定一名玩家后,那名玩家不死,她就不會死亡。
可同樣,即便她處于非常安全的狀況下,如果那名玩家死亡了,她也會跟著一起死亡。
這就是她的道具,永久道具——同命鎖。
可是,聶云真卻搖了搖頭:“做不到。”
“為什麼?”秦滿江疑惑地看著她。
“已經被使用了。”聶云真似乎有些疑惑,她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但秦滿江卻懂了。
是之前那個凌厲的聶云真,難道她在這場怪談一開始就使用了永久道具嗎?
不過,現在這個聶云真應該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秦滿江也不想主動提起那個聶云真的事,他問道:“鎖定了誰?”
聶云真指向了秦滿江:“你。”
秦滿江一怔,有些無奈。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自己是要和聶云真一起行動的,由綁定了魚清歡的聶云真去試探,他可以趁機觀察破綻,以及尋找線索。
但之前那個聶云真竟然一開始就綁定了他,現在這個辦法就行不通了,他和聶云真不能一起行動,不然這個強力的保命道具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去老槐樹,挖出
眼下這種情況,只有完全“不怕死”的聶云真可以做到這件事了,畢竟那里的鬼東西實在太多。
“嗯。”聶云真點點頭,又問:“你呢?”
“我去他們最后住的地方,樊城去了一樓,樓梯被尸體擋住,他不知道有沒有地下室,也沒去過二樓,劉俊彥很可能就在那里藏著。”
秦滿江說道。
“可是……”聶云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找到他也打不過他。”
秦滿江表情一僵:“我雖然體力不行,但解決他靠的不是體力。你記住,挖開老槐樹后,要立刻告訴我
“嗯。”
聶云真點頭應下,牢牢地記住了。
“那……出發吧。”秦滿江不想再耽擱了,這場儀式還在進行,多拖一秒,要解決它的難度就大一分。
聶云真話也不多,轉身就走。
不知怎地,看著她的背影,秦滿江忽然想到了許一。
“等等!”
他叫道。
聶云真疑惑地轉頭。
“你小心一些。”
他說出口后才發覺這是一句無用的提醒。
現在聶云真的生死,完全綁定在他身上,他自己要小心才是。
他不死,聶云真就不會死。
看著聶云真奇怪的眼神,秦滿江擺擺手:“算了,沒事,我沒怎麼睡覺,糊涂了。”
聶云真點點頭,剛邁開步子要離開房間時,卻頓了頓。
“你……你也是。”
她低聲說道。
正捏著鼻梁的秦滿江一抬頭,聶云真已經走了。
她剛才說什麼了嗎?
算了……
如果是重要的事,她會再說一遍的。
秦滿江收回了思緒,看向床上的魚清歡。
她應該是累壞了,現在還沉沉地睡著。
只是她的臉……在閉上眼看不到眼神后,已經幾乎完全沒了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