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鬼,但嫁衣卻穿在他的身上,沒有害他性命。
他一定有某種辦法可以控制嫁衣。
并通過控制嫁衣,來控制所有被嫁衣變成了“厲鬼”的東西。
還真不愧嫁衣這個名字,從頭到尾都彌漫著一股為他人做嫁衣的味道。
江渡想著。
這時,蜷縮在地上,一直痛苦哀嚎著的魚清歡,忽然沒了任何動靜。
江渡瞧了她一眼,魚清歡的臉扭曲一片,滿是鮮血。
死了嗎?
那麼……
機會來了。
果然,在看到魚清歡毫無動靜后,身穿大紅色嫁衣的言先生先是眉頭一皺,又稍稍松了些。
對他而言,眼下被提煉成祭品的魚清歡還算不上完美,畢竟她的儀式出了差錯。
不過,聊勝于無。
任何一點流動的生命力,對他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
“真是浪費……”
言先生無奈地說著。
他伸出手,覆蓋在手臂部位的嫁衣,竟散成了一根根紅色的線!
就像織好的毛衣忽然散了針一樣。
可仔細一看,那些紅線根本就是一根根扭動的觸須!
它們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氣中探著“頭”,朝躺在地上的魚清歡伸了過去……
(
===第三百二十一章 藏尸之處===
槐安小區,聶云真一鏟一鏟挖開了老槐樹的根部。
一個坑……
兩個坑……
三個坑……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還是沒能在這棵樹地下找到任何東西。
在哪里?
再耽擱下去就來不及了……
聶云真很少有著急的時候,但這次想到秦滿江,她卻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急切情緒。
按理說,它的“靈驗”幾乎是和怪談同步出現的,那它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變“靈驗”?
秦滿江的推測是它
但是,聶云真找不到。
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非常疲勞,力氣也快不夠用了,但雙臂還是在機械地揮動著,一鏟一鏟地往外刨土。
究竟埋在了哪里……
聶云真想不明白,手腳也越來越軟。
這時,一只鮮血淋漓的手伸了過來,按在了她的肩上。
聶云真愣了愣,她轉過頭,看向自己肩上的這只手,好嚴重的傷,都能看見指骨了……
她的視線慢慢往上,終于看清了來人。
更準確地說,是通過眼神認出了來人。
這個女人,陌生得讓她心悸,但那雙眼睛卻并不陌生。
“鐘小姐?”
聶云真問道。
女人點點頭,她正是再次回到槐安小區來的鐘雪燃。
許一死了,尸體被嚴瀟帶走了,他說得對,許一的游戲結束在了這里,但她的游戲還在繼續。
而且,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因為這場游戲的特殊性,幾乎每位玩家都能肯定,它只能在怪談正式開始前逃離,一旦進入游戲正式開始的時刻,一切就完了。
可是,換個角度想,如果這是一場為了復活而進行的獻祭儀式,那儀式的最終地點……就是槐安小區。
而槐安小區有一個幾乎全市知名的異常景點——老槐樹。
樹……
槐樹。
鐘雪燃怔怔地看著這棵在冬季依舊生機勃勃的槐樹。
聶云真跟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棵樹的葉子,正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正訴說著什麼。
“埋在樹下的,只是養料,”鐘雪燃看著這棵老槐樹,低聲說道,“她在樹里面。”
鐘雪燃的話仿佛只是平白無故的猜測,但聶云真卻一下就聽明白了。
沒錯。
這棵樹最大的異常不僅是關于愛情的靈驗,還有它這反常的磅礴生機。
它太格格不入了。
巨大的樹冠幾乎蔭蔽了整個院子。
如果劉俊彥找到了復活沈紅的辦法,那他的確不可能將沈紅埋在樹下,就像鐘雪燃說的那樣,埋在樹下的,只是些不夠格的養分,沈紅的遺體……或者說,這場儀式的陣眼,汲取生機奉養的最終之處,在……這棵樹里。
聶云真舉起鏟子,將鋒利的鏟刃如砍刀一樣斜斜地砍進了樹干里。
“咚——”
木渣紛飛。
但這奇怪的悶響也讓聶云真和鐘雪燃對視了一眼,找對了。
樹干是空心的。
聶云真加快了速度,鐘雪燃也找來一把鎬子往樹干上砸。
“哐——哐——嘩——”
木屑飛濺,粗大的樹干被兩人你一下我一下,一分鐘的時間給攔腰砸碎!
鐘雪燃放下鎬子,上前扒開碎木,露出了樹干內部的空洞。
聶云真也探頭看去。
的確,找到了。
一個相貌普通的女人,穿著樸素的大紅色嫁衣,嘴角帶著幾分幸福的笑意,閉著眼,如同睡著了一般安靜地站在樹洞中。
但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有密密麻麻的紅線一般的觸手,它們一端扎進了女人的身體,另一端連接在樹干上,直到此刻,這些紅色觸須還在不斷蠕動。
鐘雪燃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愣了神。
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這張臉正是自己此刻正在變成的臉。
但是,紅嫁衣女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怨毒與恐怖,反而帶著一絲恬靜與幸福。
而自己這張臉,有著令人心驚膽寒的詭異……
雖然長相一模一樣,但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她的靈魂變成了厲鬼,但她的肉體,在最后一刻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