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離開了這副身體,而且用了某種方法,裝扮成了他的樣子,他在扮演“秦滿江”。
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
江渡想要的不是這副身體嗎?
哪里還有其他的身體供他使用?而且,如果真的有其他身體可供使用,江渡還需要這樣費心費力地綢繆二十年,為自己的“復活”做準備嗎?
于是,秦滿江搖了搖頭:“我不認為那是江渡,雖然現在一切證據都指向了他。”
“為什麼?”嚴瀟側頭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直覺,”秦滿江看著江面,搖了搖頭,“我不會主動聲張體內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但他第一次出現在你們面前時,沒有任何掩飾。”
“他很驕傲,驕傲到不屑于偽裝成我。”
秦滿江笑了笑:“這種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假扮成自己看不起的人,更何況,他現在‘寄人籬下’。”
嚴瀟點點頭:“原來如此。”
“你能理解?”秦滿江倒是有些驚訝。
嚴瀟不置可否,而是看著秦滿江,說道:“你的事呢?”
他的問題很突然。
雖然看不到嚴瀟面具下的那張臉,但秦滿江能感受到他關注的眼神。
嚴瀟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他并不特立獨行,生活中約他,他也會準時出現。
這個男人只是單純的不愛說話,僅此而已。
他幾乎從不主動說話,但有人問到他時,他也不會故作神秘。
這句“你的事呢”顯然是在問秦滿江為什麼會被那麼多人盯上,又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人頂替他。
“我要去月城了。”
秦滿江沒有瞞著嚴瀟。
說出這句話后,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嚴瀟這個存在感還沒有他醫術和道具高的人,會讓秦滿江感覺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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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陽都不曾給他帶來的感覺。
其實回想起來,和陽相處時,雖然能感受到陽對大家的關照,但陽的關照也伴隨著一股壓力……
那是一種,“他對你這麼好,這麼照顧你,你絕對不能讓他失望”類似的壓力。
可嚴瀟卻完全不一樣。
他也會關照其他人,而且救助玩家的次數甚至比陽還要多,這是他的道具特性決定的,但大家在面對嚴瀟時,卻不會有任何壓力,甚至很難產生出感激的情緒。
因為這個人,哪怕是在幫人救人的時候,也完全是一副“我救你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的態度。
每個城市【童界】的氣質和前十席,尤其是首席有很大關系,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在這種黑暗無邊的日子中生存下去,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這個時候,最頂上的那個名字——首席,就成了那塊石頭。
“也許不遺余力的幫助他人可以暗中提升自己的“運氣”?讓自己逢兇化吉?”
大家盲目地學習著首席的行為,就因為對方是首席,是這場游戲肉眼可見的“最強者”。
而在氛圍不那麼好的,另外一個城市的【童界】,玩家們同樣有樣學樣。
“原來只有不擇手段才能一直活下去,才能成為首席嗎?”
他們會那樣想,然后照著自己城市的首席“學習”,為的也只是活下去。
伏城【童界】,氛圍一直挺不錯,但這不僅是陽一個人的功勞。
很多人都忘了,醫生這個代號,從出現那天開始,就一直是第二席。
如果陽是熾烈燦爛的光,那嚴瀟就是冷澹靜默的影。
他從來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
可當其他人有需要的時候,一扭頭,影子就在身邊。
秦滿江沒有絲毫隱瞞地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從無意中放出了十個二十年前的“月城老玩家”開始,講到自己被他們盯上,要求一起前往月城。
也許是太久太久沒能這樣坦誠地與人交談過了,秦滿江甚至說到了自己的身世,說到了自己的茫然與無措。
他二十歲前的人生是被江渡設定好的模版,二十歲之后的現在,又成了詭譎中心的潮頭。
秦滿江想要的其實一直都是簡單地,普通地活著。到老,到死,平凡地度過一生。
可總有一些看不見的力量在撥弄著他,將他推向自己根本就不想去的方向。
秦滿江說了很多,說到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
他的情感就像開了閘的洪水,積蓄得越久,釋放時的力量就越龐大。
“有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秦滿江還是江渡?”
“我的靈魂從哪里來?”
“我的未來在哪里……”
一直到江邊起了風,一直到江面泛起波紋,秦滿江才停下來。
嚴瀟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思索著秦滿江剛才說的所有內容。
他意識到,秦滿江這番話,與其說像是在向他透露自己的秘密,不如說……更像是在留“遺言”。
秦滿江明顯已經意識到了那些單字代號的人要他會月城,絕對不是讓他參加月城的怪談游戲那麼簡單,他的身體,也就是那個叫江渡的人二十年前“制造”的這副身體,有另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