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左弦看了一眼秦滿江:“難道你沒發現嗎?作為一個能夠操縱鬼怪,撕裂空間的恐怖存在,它對自己的造物卻用了怪談游戲這種說法,而且整個游戲的執行邏輯也是完全按照人類的邏輯在運行。”
左弦一聲輕笑:“這是最好的證據,人類無法理解人類不理解的存在。雖然這像一句廢話,但你仔細想,瞳界的現行規則基本都是以人類的視角制定的,這很蠢。包括搭建整個怪談游戲的方式,甚至是那些不男不女的【系統音】,處處都充滿了人造的味道。”
“所以,我們設了一個局,準備把真正掌控著【瞳界】的人釣出來,”左弦的聲音里充滿樂趣,“易連海甚至發現了那些蠢貨擅自改造【瞳界】后留下的漏洞,已經制造出了可以從另一個【后臺】進入瞳界的造物,雖然那東西現在還只有一臺,但你也知道,從無到有很難,可一旦有了,易連海造出第二臺只是時間問題。”
“至于江渡和我,”左弦停頓了片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直白一點,我想把自己變成【祂】,其實易連海也是這個思路,只是我們采取的方法不同,易連海無法進入瞳界,進度比我慢,可惜……我失敗了,這條路走不通。”
“你要如何把自己變成祂?”秦滿江多嘴問了一句。
“靈瞳啊,足夠的靈瞳,加上足夠的情緒,就可以讓人升華,要麼變成喪失理智的鬼物,要麼升格成祂,”左弦沒有絲毫隱瞞,只是她的臉上,還是帶著一些為難的神色,“說起來很簡單,可怎麼去收集足夠多的靈瞳?然后我們發現,【瞳界】在進行的,其實一直是收集靈瞳的工作。”
“這樣一來,目前掌握著【瞳界】的人,目的也很明了了——他們也在造神,”左弦停下腳步,仰頭看著眼前的一扇碩大石門,說道:“或者說,他們的目的也許比造神更加恐怖,畢竟從我們查到的信息來看,柏家,似乎從古至今都在掌控著【瞳界】。”
說到這里,左弦轉過頭來,看著秦滿江:“你說你是從二十年后來的,如果是真的,那就說明了一件事——這個世界是已經確定的,是一個環形的圓圈,并不是一條無限延伸的線。”
“而這件事的存在,也足以說明我們這個世界已經死了,或者說,創造這個世界的祂,已經死了。”
左弦的神色,讓秦滿江想到了一個人,或者說她跳脫自信的態度,一開始就讓秦滿江想到了那個人——鐘雪燃。
左弦和鐘雪燃的個性實在太像了,如果她不先說自己的左弦,秦滿江甚至會以為鐘雪燃的意識也進入了這場游戲。
他沉默著,不僅是因為左弦和鐘雪燃的相似,還因為左弦所提到的“柏家”,雖然已經有八成的把握確定柏家,甚至柏陽,一定和【瞳界】有所關聯。
但當這層窗戶紙真的被捅破時,秦滿江還是有些煩躁。
那個陽,真的是幕后之人嗎……
“你不信?”左弦好奇地問。
秦滿江搖搖頭:“沒有。”
“你想法都寫臉上了。為什麼不信?”左弦說到這里,忽然恍然大悟,“哦!感覺到自己被背叛了是吧?”
左弦一臉幸災樂禍:“我剛才說過,要想升華,有兩個必要條件,一個是足夠的靈瞳,一個是足夠的情緒。積攢靈瞳雖然難,但有【瞳界】的存在,他們編織了怪談游戲這個框架,倒是能解決這個問題,其實更難的是收集足夠的情緒。”
“人類的情緒極不穩定,個體之間的差異也很大,這時候,引導的作用就很重要了,人都是從眾的嘛。”左弦說道。
“每一次【瞳界】游戲的開始,柏家都會讓自己的一個家族成員進入其中,在整個絕望的環境中起到引導作用,讓整體氛圍趨于統一。”
說到這里,左弦也嚴肅了許多:“易連海也曾研究過情緒,雖然可以運用靈瞳的力量提煉出情緒,但這東西實在太難收集了,每個人都只有那麼一點,可一旦籠統地從所有靈瞳擁有者的身上采集,那些情緒又極其混亂,一下就散了,根本無法收集。”
“所以,柏家為了收集情緒,需要讓【瞳界】的玩家們,情緒達到一個相對統一的程度,無論是統一的正面情緒,還是統一的負面情緒,只要不過于混亂,都能進行更好的采集。”
秦滿江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柏陽在伏城的【瞳界】中,擔當的就是那個角色吧……
給大家以希望,幫助,傳遞正面情緒,塑造伏城【瞳界】的整體氛圍。
秦滿江的目光深深一黯……陽,你還真是做得好。
可這時,秦滿江又猛然想起了一樣東西。
玩偶!
對……那個【我】的玩偶!
在【嫁衣】怪談中江渡曾說過,他和秦滿江的來歷一樣,同樣的孤兒,同樣的經歷,同樣得到了一個名為【我】的玩偶,自己的正面情緒同樣被玩偶吸收了,而負面情緒,則是被自身這副身體給吸收了。
如果整個世界真的已經死了,未來有終點,過去也有起始點,它只是一個環形的圓。
那也就是意味著,每一次的【瞳界】游戲開始,都有一個【我】誕生,同時不停地積攢正面情緒,傳遞給下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