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寒時突然抬手扣住了宋嫣然的肩膀,目露悲戚,“嫣然,你實話與我說,你這一年都經歷了什麼啊……”
他那個見到蛇蟲鼠蟻都會被嚇哭的小表妹竟要在針上淬毒,還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少女的蛻變都這般迅猛嗎?
宋嫣然冷冷瞥他一眼。
金寒時松開手,不再逗她,認真與她道:“你可千萬別動歪心思,萬一銀針彈出刺到你怎麼辦,莫要胡來。”
宋嫣然一愣,“表哥送我的東西不是完成品?”
金寒時刮了刮鼻子,訕訕道:“倒也算是完成品,可……可我半路出師,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好吧。”宋嫣然眼中的光瞬間黯淡了。
不能淬毒,這東西的殺傷力怕是都沒有她的指甲大。
看金寒時面露尷尬,宋嫣然放下衣袖不再提此事,而是問道:“二表哥在江南求學,怎麼突然回來了?”
金寒時巴不得宋嫣然擱下此事,便道:“前些日子金府險些收了一批黑心棉,祖父徹查之下發現此事并非意外,似乎有人故意針對咱們金家。
你二舅舅接到書信后,立刻著手嚴查了江南的店鋪,目前倒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放心不下家里,便讓我先行回來,若有需要可以給外祖父和大伯父打個下手。”
金家的生意遍布南北,但主要的家業皆在長安,堂兄人在軍營,金寒時怕兩人忙不過來,便趕了回來。
“竟是這般……”宋嫣然輕聲呢喃,原來這變故竟是因她而起。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任何一樁小事或許都會影響時局的走向,看來她不能再仗著重生以一成不變的態度來處事了。
看著少女緊鎖的眉心,金寒時微微瞇眼。
回了金府,許管家忙道:“二公子定然累了,院子都已經收拾妥當了,您先回去歇歇。”
金寒時笑著謝過,剛欲轉身,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喚住許管家,眼中閃過精光,“許管家,宋府最近可有出過什麼事……”
……
寧王府。
墨東帶著打探的消息回來復命,“主子,宋三小姐與宋夫人特意出門挑選了衣裳首飾,正是為了幾日后的忠勇侯府花宴。”
蘇鈺正在執筆練字,雪白的紙張上字跡如列陣排云,百鈞弩發,剛峻勁拔。
蘇鈺并未抬頭,聞言只淡淡「嗯」了一聲。
看著姿華如仙的蘇鈺,墨東心中一時感觸萬千。
他家主子俊美無雙,驚艷才絕,策馬可安天下,提筆可定乾坤,可所謂人無完人,他家主子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缺點,那便是在某些事情上似乎缺了一竅。
在封地岐山時,一次主子騎馬外出,在街上遇到一個膽大的少女,因心生愛慕而將隨身的香囊丟向了主子。
本不過是風花雪月的尋常事,誰知主子側身避開香囊后,竟下令將那女子逮捕了起來,理由是她有謀害親王之嫌。
一番審問后,待確定只是誤會后才將這名無辜被捕的女子釋放。不過自此之后拜主子所賜,岐山再未出現香囊攔駑馬的風流事。
主子至今連半個紅顏知己都沒有,他還是第一次見主子對女子這般上心。
可主子雖貌若謫仙,但性情太過冷清,哪里比得過溫柔體貼的竹馬表哥,若再不抓緊,怕要功虧一簣啊。
這般想著,墨東下定了決心,鼓起勇氣道:“主子,屬下有一事稟告。”
“說。”
筆尖如走游龍,未曾停頓半刻。直到墨東將今日所見一一道來,筆尖忽止,宣紙上瞬間暈染了一團墨漬。
墨東心下了然,看來他猜的不錯,主子對宋三小姐果然有意。
蘇鈺擱下筆,凝眸看他,聲音幽冷,“為何與本王說這些?”
墨東喉嚨動了動,壯著膽子不答反問,“那主子又為何讓屬下去探宋三小姐是否去會侯府赴宴?”
“因為本王有事要告知她。”蘇鈺淡淡回道,眸光微冷,“你以為本王為何?”
墨東怔怔的看著蘇鈺,眼中竟含著一抹同情。
主子可真是單純的讓人可憐,竟連自己的心意都看不出。若非他今日撞到了金家公子,待主子看清自己的心意,人家兩人的孩子怕是都能參軍打仗了!
蘇鈺不知墨東在想什麼,只知對方的眼神讓他十分不快。
“后院的坑可挖好了?”
墨東心中一凜,訕訕陪笑,“還沒還沒,屬下這就去挖。”
蘇鈺厭嫌的瞥他一眼,早知墨東這般聒噪當初便換個人帶回長安好了。
看著被墨漬污染的紙張,蘇鈺隨手將紙揉成一團,面無表情的將其扔進了紙簍中。
重新鋪好紙張,研好磨汁,蘇鈺執筆蘸墨,可筆尖卻久久未落在宣紙之上。
寒眉冷蹙,墨眸中泛著晦暗不明的光,紙張瑩白,一如少女的雪肌。
蘇鈺目不轉睛的盯著案上的宣紙,心緒卻飄到了別處,到底是什麼樣的鐲子竟能讓她那般愛不釋手……
第27章 敵意
這日,一家人用過早膳,宋清君笑望著宋嫣然,眼中堆滿了慈愛,“那日陳御史來府中言謝,說陳小姐十分惦念你。
但她身體不好,平日無事你可多去探望。”
御史臺雖無大權,但可聞風而奏,這陳濯又是御史臺中最難啃的骨頭,就連公侯權貴都敢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