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貴妃怒不可遏,她娘家得勢,進宮便是妃位,這麼多年何曾受過如此折辱,“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來人,去掌乾殿稟告陛下!”
掌乾殿中,宣平帝正在新歡晴貴人的服侍下用膳,劉善腳步匆匆的進殿稟告道:“陛下,長春宮那邊傳了信來,說是麗妃娘娘執劍闖進了長春宮,驚擾了貴妃娘娘。”
“什麼?”宣平帝愕然,后妃間的勾心斗角再正常不過,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聞妃嬪間以武力相向的。
“過去看看。”宣平帝拿帕子抹了下嘴,起身了冷聲道。
蔣婉晴眸光一動,柔聲道:“陛下,嬪妾也甚是擔憂貴妃娘娘,可否讓嬪妾同去?”
“嗯,那便一同去吧。”
長春宮中,薛貴妃披散著長發躺在美人榻上,面容蒼白,我見猶憐。
一見宣平帝,薛貴妃眸中瞬間涌出淚珠,“陛下,臣妾還以為以后再也見不到您了!”
蔣婉晴冷眼看著,心中不禁佩服起薛貴妃的演技來,這廝平日里心狠手辣,在陛下面前卻嬌柔無骨。
“到底出了什麼事?”
薛貴妃只窩在宣平帝懷中輕聲抽泣,劉嬤嬤則將麗妃執劍闖宮一事表述得繪聲繪色,跌宕起伏。仿佛薛貴妃方才從鬼門關上走了一趟般。
“陛下,麗妃不但砍斷了臣妾的步搖,還斬落了臣妾的頭發,請陛下為臣妾做主啊!”
薛貴妃只恨麗妃運氣好,她頭上那麼多珠翠,許多都是陛下賞賜的,損毀御賜之物足夠治麗妃的大罪,偏生那支步搖不是。
美人嗚嗚哭泣,聽得宣平帝心中不忍,厲聲道:“劉善,將麗妃給朕喚來!”
不多時,麗妃款款而來,她穿著一身冰藍色的廣袖留仙裙,外罩一件白色大氅,鴉羽般的烏發上只簪著一支白玉蓮花簪,宛若清冷高貴的仙子。
“臣妾見過陛下。”
即便麗妃已入宮多年,宣平帝每每望見麗妃還是會不由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雖然他平時更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但麗妃那超凡脫俗的清貴亦是他所鐘愛的。
美人如斯,宣平帝的怒氣已消了一半。
薛貴妃見狀眸光一冷,麗妃真是狡猾,深知陛下好美色,竟還特意裝扮了一番。
她身子顫抖起來,將頭倚在宣平帝肩窩處,如泣如訴,“陛下,臣妾怕……”
宣平帝這才回過神來,皺起眉板著臉道:“麗妃,你為何要執劍闖長春宮驚擾貴妃?”
麗妃淡淡掃了薛貴妃一眼,聲音冷若幽井,“臣妾愚鈍,不擅與人勾心斗角、口舌爭辯,氣急之下只知用武人的方式解決,還請陛下降罪。”
薛貴妃喉口一緊,這該死的華裳竟還敢反咬自己,她不擅長勾心斗角,言外之意豈不說自己心機深沉?
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麗妃眸光冷淡,武將性烈,但不代表愚蠢,今日她便要薛貴妃將這委屈通通咽下去!
第165章 心機
宣平帝雖并非勤政的明君,但他亦不是蠢人,相反他生性多疑。即便是對自己的女人和兒女也不會完全相信。
但相處多年,他對麗妃的性子還是清楚的,她為人喜歡清凈,從不與其他妃嬪往來,每日給皇后晨昏定省后便回自己的寢宮,甚至這麼多年從未邀寵過。
她就像一個冰雕的美人,毫無煙火氣息,孤傲高冷,沒有俗塵的情感。
這樣的性子自然沒有薛貴妃善解人意。但她著實貌美,好似壁畫上的九天仙女。即便難得看她歡笑,也不減他對她的喜愛。
麗妃所言不虛,她的確從不勾心斗角、惹是生非。
麗妃淡淡瞄了宣平帝一眼,不徐不疾的的繼續道:“臣妾蒙受陛下寵愛,卻無緣子嗣。對于臣妾來說若兒便如臣妾的女兒一般。
對臣妾來說若兒一如寧安公主之于皇后娘娘,慧昌公主之于薛貴妃。如今有人打若兒的主意,臣妾便是個泥人也會逼出三分血性。”
薛貴妃很想啐她一口,她執劍闖宮,腳踹宮人,拳打婢女,這叫泥人?
聽到麗妃說到此處,宣平帝眸光微動,似有動容,“你將華若視為親女?”
麗妃頷首,一字一頓道:“兄嫂怕我在深宮寂寞,自小將若兒送進宮來陪伴臣妾,臣妾愿意豁出一切保護若兒。
若有人將念頭動在她身上,臣妾定不應允。”
見宣平帝神色松緩,薛貴妃咬著嘴唇喚道:“陛下!”
看著懷中梨花帶雨的薛貴妃,再看看冷若冰霜的麗妃,宣平帝一時覺得頭大如斗。
麗妃見狀,神色不變,慢悠悠的道,“不過臣妾還真是替華家感激貴妃的信任之心。”
“此言何意?”宣平帝一時未解其意。
便聽麗妃聲音冷淡的道:“貴妃不擔心將若兒嫁去南疆,會讓華家與南疆趁機勾結,這還不算信任嗎?”
薛貴妃心口一沉,不可置信的望向麗妃。
華裳啊華裳,原來這是一只會咬人的狗啊!
麗妃無子,華家對朝廷不會有二心。所以薛貴妃才會放心讓華家與南疆結親。至于薛貴妃擔心的是誰,那便不言而喻了。
宣平帝眸光深了深,怪不得昭王與宋清君會突然提議,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