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帝拉她坐下,“據朕所知宋清君待你并不好,你又何必為他勞心傷神。
朕不會因他怨怪你,你放心就好。”
宋茹兒乖巧頷首,無比動容的伏在宣平帝膝頭,“陛下待嬪妾真好,嬪妾三生有幸。”
她聲音輕柔,如拂面的柳絮,吹在人心口癢癢的,可她眸中卻清冷一片。
早在宋清君綁走姨娘,將她送進宮里的那一日,她便已在心里與他斷絕了父女關系,此番他死了也是罪有應當。
他活著時沒為她做過什麼,他的死倒是可以一用。
依照蔣婉晴的性情一定攛掇陛下來看她,好讓陛下對自己心生厭惡。
她一早便候在窗邊觀察外面,方才那一番無心直言實則卻是她故意說給宣平帝聽的。
君恩如流水,今日情誼深濃,明日便不知流到了何處。
男人的寵愛總是稍縱即逝,但若心存憐惜總會多些眷顧。
經此一事她越發知道了君恩的重要,薛貴妃與昭王視金家如仇敵,焉知會不會再行算計。
若真到那一日,她在陛下面前多些分量總是好的。
蔣婉晴回宮后便命小廚房準備宣平帝喜歡的點心,忙活了好一通卻沒見圣駕前來,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宣平帝竟然又宿在了玉芙宮。
蔣婉晴動了好大的脾氣,原以為陛下看到哭哭啼啼的宋茹兒會心生厭煩,沒想到他竟留宿玉芙宮。
“好一個宋茹兒,真是手腕了得的狐媚子!”
蔣婉晴氣得一整晚沒睡著,恰逢她的母親應召入了長安,她忙派人將人接進宮來。
母女兩人長話一番,蔣母離開時蔣婉晴臉上才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她看著母親留給她的藥方,嘴角噙笑。
母親說得對,她何必與宋茹兒爭一時長短,盡快有個孩子傍身才最緊要。
太子幾人皆已成年,她這個時候便是懷了身孕后宮妃嬪也不會太過在意。
而陛下已經許多年未添子嗣,自己若能給他添個一兒半女何愁沒有榮華了。
更何況宋茹兒再如何狐媚,如今宋清君已死,她再無依憑。而自己身后卻有寧王府這棵大樹,何必爭一時長短呢!
宋清君雖死,但其兩個女兒一個為皇帝嬪妃,一個是王爺側妃,是以宣平帝只奪了他的官位,并沒有抄家,而是將府邸留給了白姨娘居住。
宋清君出殯那日只有宋安然還有宋氏幾人,無一個外人到場,冷清無比。
宋氏雖是回府奔喪,可實則眼珠卻一直轉個不停。
如今宋府只剩一個姨娘,可姨娘哪算主子,哪有資格管理宋府,還需她親自監督才是。
宋安然倒是真的傷心,已經哭暈過好幾次了,她強撐著身體跪在宋清君的牌位前燒紙,眼中的淚水久久未散。
宋氏撐不住了,先行下去休息,宋安然卻仍不肯起身。
宋氏嘆了一聲,心中暗暗感慨安然這孩子還真是孝順。
夜深人靜,忽有卷起了陣陣涼風,宋安然只顧低頭啜泣,卻未注意到身后飄忽進來的身影……
第220章 鬧鬼
靈堂內沒有一個人,所以宋安然沒有必裝模作樣,她的傷心難過都是真的,父親是她的至親之人。但凡有其他的可能她都不會出此下策。
可父親已然入獄,證據確鑿。
即便他咬死不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父親的夙愿便是讓她成為一宮主位,她絕不會放棄,不會辜負父親對她的期許。
“父親,您安心去吧,不要怪女兒,女兒雖茍延殘喘,卻也心如刀絞……”淚水撲簌簌的往下落,有的滴在雪白的衣裙上,有的落在燃燒的火盆中,瞬間蒸發。
一陣涼風席卷吹進屋內,將火盆內的紙錢吹得打了一個轉,宋安然忽然感覺身后有人,她轉身去望,門外空空蕩蕩。唯有門前懸掛的白燈籠搖搖晃晃,瀉下一地寒霜。
宋安然見狀只以為自己太過疲憊敏感,并未多想。
可剛一轉過身,兩扇門突然被風吹得猛然合上。
宋安然被嚇得嬌軀一顫,面露驚恐,顫抖著聲音喚道:“誰在外面?”
可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靜寂。
忽然,屋內燭火搖晃,脆弱的火焰倏然熄滅,只剩下一縷青煙。
旋即供桌顫動,上面的貢品相繼落下,宋安然被眼前這一幕嚇得面色慘白,過度的驚恐下她反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只緊緊將后背貼在柱子上,雙手死死摳著柱子,甚至屏住了呼吸,仿佛這樣便不會東西發現她一般。
屋內漆黑一片,屋外涼風呼嘯,銅盆中的火已經滅了,紙灰吹散一地,黑暗中似有人在低聲嗚咽。
宋安然身上的汗毛已全都豎了起來,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她的喉嚨似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驚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嗚咽聲卻越發清晰起來,起初只是隱隱約約,宋安然還能自欺自人說自己聽錯了,可此番那哭聲清晰入耳,聽得她頭皮發麻。
宋安然慌亂的跪在地上,顫聲試探問道:“父親,是您嗎?”